汪飞整个体态都垮了，拖着个脖子说道：“小的，小的也觉得不行，顶多就能挡一刀就该撑不住了。”
万玉柔听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巴掌一拍叫了一声好。
“这就对了。我就是要让这铠甲，又金贵又好看又不耐穿。”
“哈？”
她挑着眉得意：“有金子才能卖上价去，关键部位保证质量能撑住一刀保命够意思了，其他地方断了折了他们才会来买第二件啊。”
……还能这样？
怎么感觉……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奸商啊？”汪飞下意识地说道。
万玉柔眯着眼睛瞪他，周围全是丫头们忍俊不禁的笑声。
虽然汪飞“勾引”了少夫人是不对的，但他确实说出了大家心中的想法。
少夫人好奸商啊！
“我怎么是奸商啦，”万玉柔不服气地叉腰，“我改进了铠甲诶，你家将军看了都得夸我一声。再说了我不掺金子那些有钱人会买吗？他要买早就买了。”
葛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不忘在纸上写写画画的。他以前被人瞧不起顶多背后被骂两句奸商，主子这是在自己家都混不下去了啊。
老夫人见柔儿心里有数，也就放心地喝起茶了。
想想也是，军营里士兵的铠甲恨不得得防千刀万剐，也恨不得用上十年八年，离开了军营还能当个传家宝。
那些富商不过求个心安，什么时候拿出来都能炫耀的“玩意儿”，打造的重点自然不同。
“咱们的卖点就是重点保护，轻便合体，最重要的是——遇了难能把金子融了应急，完美。”
万玉柔得瑟地摊手，仿佛已经看到那些富商排着队给她送钱了。
众人虽然觉得少夫人说得有道理，却不觉得这玩意真会被人抢购。毕竟锁铠甲是很常见的并没什么新鲜的，为了安全正常人都会去买锁铠甲，而不是这花里胡哨改造过的玩意儿。
包括葛东走出将军府时心心念念的其实也没啥子把握。
直到回到铺子里，他才一拍脑门，刚才忘了跟主子那件事了。
主子上次给璃王做的那个手绳——“回信”——蝉坠子的那个。店里做的三十个已经全卖光了。
而且收到的订单也已经有两百多条了。
据说是璃王将手绳戴在了手腕上，引得京中贵女纷纷效仿，一传十十传百就把他们嘉石坊的生意给带起来了。
葛东本想请示万玉柔他们要不要趁机加订，想了想主子今天的果决，他咬咬牙自己做主再定二百条。
一条蝉坠子买条手绳就模仿出来了，不趁现在的热度赚一把，后面可能就不好卖了。
葛东又看看手里拿黄金开玩笑的铠甲图纸，赶紧往工匠那边赶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勤劳勇敢的掌柜葛东，几天后是被抬进将军府的。
一声不响的，宫里太监总管的干儿子特意出宫到嘉石坊买了两件黄金锁铠甲。这事宫里宫外谁都不知道，一群人到了嘉石坊，禁军就把铺子给封了，太监坐在上位整整盘问了掌柜两个时辰。
肩膀加的什么衬，肚子为什么编得密，胳膊为什么用黄金……每一处改动全都问到了。
还好葛东亲自参与设计改动的，每一处都详细说与太监听，还把手边的图纸一并抄画给他。
临走给的银两掌柜也没敢收，直接说孝敬贵人。
那太监本是执意要给的，葛东戏瘾上来差点表演个给钱就撞死，把宫里的人都给气笑了。
大约是赶时间，没工夫跟他计较，一行人风风火火先带着铠甲回宫了。
终于点头哈腰把人送走了，葛东脱了裤子尿了快半柱香的时间。
然后他就叫了轿子送自己去将军府。
没见过世面？被吓得尿裤子了？
拜托，他也是看到禁军才想起来——铠甲怎么不算军需呢？
军需是他们玉器店能卖的吗？
生怕给主子惹了麻烦，葛东两股战战半瘫在轿子上就想着先告诉主子一声。
万玉柔听了通报跑到前厅，还以为葛东是被人打残了呢。等听葛东诉了苦，她也很莫名。
“五百件以上算军需啊，我们哪有做那么多，你担心啥？”
“……”
葛东摔躺在地上，倔强地握紧拳头。
万玉柔蹲在地上戳了戳他。
“不是，我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少夫人啊，你也忒不信任我啦。”
葛东被气得嘴歪眼斜。
“快来人啊，快把掌柜的抬到府医那去，”万玉柔站起来，把手在果果的发团子上蹭了蹭，“看着像是中风了，看看能不能抢救一下。”
葛东躺在地上，斜斜地瞪着她。
他是因为谁，啊！他是为了谁，啊！老天爷诶，上哪找他这么忠心的人啊！
万玉柔眼睁睁看着葛东在不甘中被下人给抬走了。好在府医给他扎了几针，并没有落下症状。
隔天他们才知道宫中为何买一件锁铠甲要那般严格，严格得葛东以为自己犯了事——原来是为太子傅烨兴购置的。
对将军府和嘉石坊来说，这消息仿佛个笑话似的。大张旗鼓买他们这件掺水分的，不是，是掺金子的铠甲——亏得不出京不上阵，要不真成了笑话了。
秦氏听说后都忍不住让柔儿做生意的时候实在点。
万玉柔嘴角抽搐地应下了。
过程是曲折的，结果也是意外的。
因为手工制作锁铠甲做得很慢，小范围在卖。听说太子买了一件，一下子就火起来了。
再火这滔天的富贵也不敢挣了，葛东直接言明了难处，撑死他也只敢做四百多件，多了就要被流放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听这话，两天就把四百多件黄金锁铠甲全给定出去了。
发京难财的事也算告了个段落……就在众人这么以为的时候，宫里的禁军又来送银子了。
送来的银钱比卖给富商的银钱多了一倍，而且拒收就拔剑。
葛东恭敬地收了银子，转手捧出一个大盒子。
“这位大人，这是小店特意为宫里主子定制的两件金甲，不知您是否能帮忙带进宫？主要是小的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进宫面圣，只能让您受累了。”
禁军听了前半句是不愿意的，听了后半句觉得他说得也没错。
最主要嘉石坊已经被宫里的贵人过了眼，谁知道以后会有怎样的造化？他们禁军也不想随便得罪人。
“我且帮你问问。”禁军回道。然后就遣了身边的人出去。
等他们喝了两盏茶，听着葛东介绍店里的物件还有点有趣时，离开那人同一位小太监一起回来了。
那小太监向禁军行了礼后，只对葛东说帮他送进去问问，不一定能成功。
这是小太监背后的人也不想随便得罪风头正盛的嘉石坊，愿意帮着问问。
葛东再三感谢，又给各位军爷和小太监奉了礼，才好好将人送走。
谁也没传回个话来说宫里的贵人收没收这份礼。
只是后来有一天，嘉石坊收到了宫里的赏赐。
时间久得，葛东都有点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