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梁垣雀表现出非常符合他身份的淡定，
“而且不止一个人。”
他说着，转了转身子，冲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果然在坟包后面，走出了两个林家下人打扮的老嬷嬷。
刚刚走上来的时候，因为他们两个都累得气喘吁吁，所以一开始是没有听到别的声音。
但随着他们平复下来，梁垣雀跟庄佑杰开始讲话，两道不属于他们的喘息声就传进了他的耳朵。
夜晚很静，在安静的环境中，很多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尤其是在梁垣雀这种听力被特殊训练过的人耳朵里。
即使人已经走出来，庄佑杰的恐惧也已经没消散，他看着两个老嬷嬷，颤颤巍巍地问，
“你你你，你们是人是鬼？”
很多传说里都讲，鬼是没有影子的。
但现在周遭环境昏暗，除了天上朦胧的月亮之外，根本没有光源，所以无从判断老嬷嬷有没有影子。
梁垣雀拍了拍他，小声说，
“是人，你别丢人了。”
听到梁垣雀这么说，庄佑杰猛跳的心脏才堪堪稳定下来。
看他表情逐渐缓和，梁垣雀就放开了他，转而看向两位嬷嬷，
“二位是在等我吗？”
穿灰色褂子的那位嬷嬷看上去年纪要大一些，神态也更为镇定，
“我猜先生要是个有本事的人，自然还会找回来。”
梁垣雀闻言笑了，“如果我没回来，就证明我这人也没什么用，是吧？”
“不过您可是让我好等啊。”灰褂嬷嬷道。
“有点事儿耽误了，”梁垣雀耸耸肩，“毕竟大师都是很忙的。”
庄佑杰感觉很惊奇，气场好足的老太太啊，面对梁垣雀竟然完全不见败势。
看上去似乎要比林家老夫人都厉害。
梁垣雀自然也感觉到了，面前这个嬷嬷是个人物。
“所以你一定要找我干什么？”
嬷嬷没有讲自己的来意，而是指了指身边那位穿蓝褂子的嬷嬷，
“有事儿要跟你说的，是她。”
蓝褂嬷嬷显然就没有灰褂嬷嬷这样的气场，面对梁垣雀的时候有些战战兢兢。
看着她的样子，灰褂嬷嬷有些急，推了她一把，
“有话快说啊。”
蓝褂嬷嬷下定决心一般，扑通一声给梁垣雀跪了下来，
“先生，我求求你也帮帮我们家小姐。”
“你们家小姐？你们家小姐是谁？”梁垣雀想不明白，在这个故事里还有哪个角色是被忽略的。
“我们家小姐，就是二少奶奶。”
蓝褂嬷嬷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原来，她是二少夫人的奶娘，当初跟着她嫁进林家。
那年，二房少爷跟小少爷同时离世，二少夫人其实不是因为伤心过度而离世，而是被活活逼死的。
而逼死她的人，不是林老夫人，而是彼时还活着的大少爷一家。
二少夫人曾经跟奶娘透露过，二少爷跟她说，他掌握了林家很重要的秘密，早晚林家要被他继承。
看来就是因为这个，大房跟二房结下了仇。
所以在二少爷死后，大少爷为了斩草除根，迫不及待的就拿着一条白绫来找二少夫人。
他以保全家族颜面为借口，亲眼看着二少夫人吊死自己，承诺会厚葬他们一家。
但那有什么用呢？
蓝褂嬷嬷来找梁垣雀，就是希望他也能顺便超度了自家小姐。
自从二少夫人离世之后，似乎是忧思过度，嬷嬷总是能梦到她很痛苦的样子。
她觉得小姐这是因为被人逼死，不得解脱。
之前来林家的风水先生全都是假把式，她看梁垣雀应该是个靠谱的人，就萌生了请他帮忙的念头。
但在林家，她根本没有接触梁垣雀的机会，只能寄希望于他还能回来。
好在，她真的等到了。
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过梁垣雀也不是一个真正的风水先生，超度冤魂这种事情…
唉，他本身也不信鬼魂的存在，嬷嬷的梦应该就是心理作用造成的，之后就给她说灵魂已经超度，她应该就好了。
不过在此之前，梁垣雀更在意的，是嬷嬷提到的那个“秘密”。
二少爷知道了什么秘密，让他能有把握比下哥哥，继承家业？
可惜嬷嬷对细节并不知情，甚至说二少夫人都不知道这个秘密具体是什么。
但这条线索能给人带来一个思路，那就是二少爷和他的儿子，很有可能不是被幕后凶手给害死的。
这有可能是大少爷无意中给帮了一个忙啊。
当然，也可能这个“秘密”本身就是凶手散布出去的，为的就是惹得他们兄弟相斗。
梁垣雀暂时收敛起思绪，看向灰褂嬷嬷，
“你刚才说，可以带我去找二小姐的坟地？”
灰褂嬷嬷点点头。
梁垣雀瞥了一眼月亮，知道事不宜迟，就对她说，
“那赶紧吧，我赶时间。”
梁垣雀刚刚的推断，可以说基本上问题不大。
他刚刚找出的方向是对的，但具体位置还是出现了些许偏差。
好在老天待他们不薄，让他们碰上了两位嬷嬷。
在嬷嬷的带领下，他们很快找到了二小姐的坟地，就在距离祖坟不远的下位，据说也是有风水师算过的。
人工产品的一处平地上，立着两个小小的坟包，看来他们二位并没有合葬。
“他们生前关系就这么差，死后放在一起就已经算是顾及颜面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梁垣雀感觉灰褂嬷嬷在冷笑，但仔细一看，又觉得她表情没什么异常。
看着两座坟，梁垣雀道了一声得罪，就挥舞起了铲子。
庄佑杰虽然不敢面对尸体，但挖土怎么着还是能干的。
梁垣雀干了一会儿之后，他就把铲子接了过来，两个人接力干活，就省力不少。
在出发之前，梁垣雀就避开老板，告诉过庄佑杰，他们后半夜要干场大的。
所以在进入林家之前，得注意不要耗光体力。
当时庄佑杰皱了皱眉说，
“你不会又让我演鬼上身吧？”
梁垣雀笑笑，拍着他的肩膀说，
“不会，这次直接让你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