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晴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母亲口中的那句‘扫把星!’。
她做错什么了?小时候哥哥因为一场车祸,瘫在床上这么多年,父亲赌博被抓紧了监狱,她知道母亲不容易,所以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哥哥,开始帮着家里干活。
高中三年,人家在努力读书,她半工半读,大晚上的去当服务员,只是希望她上学不会给家里造成负担。
其实她母亲季英丽根本不想让她去上学了,是叶新坚持,说家里能出一个大学生也是件光荣的事。
别的不说,大学毕业后叶晴能找到好工作,也不用季英丽这么辛苦。
季英丽这才咬着牙答应。
所以这些年来,叶晴嘴上虽然不说,却是很感激叶新的。
有的时候甚至觉得,在这个家里,或许只有叶新是真心对她。
可——
昨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是给了她当头一棒,晴天霹雳!
叶晴任由着季英丽拉扯着,她用的力气越大,叶晴便越觉得心里爽。
许久,季英丽也哭累了,干脆背靠着墙,顺势坐到了地上,一只手却还是拽着叶晴:“在里面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叶晴转头,一双眸子里尽是冷漠:“他们为了还钱,把我送到别人的床上,你说在里面的人为什么不是我?”
叶晴的声音很轻,却像是质问。
受害人是她,为什么反过来职责被抓进去的为什么不是她……
却见季英丽忽的抬头,眼中满是恨意:“如果没有你爸爸,哪里来的你,他用你去还个钱怎么了,你作为女儿难道不应该嘛!”
呵,是啊,难道不应该吗?
多理所当然!
叶晴冷笑一声,将手从她手中抽出:“应该?你真是我亲妈。”她淡声说了一句,对于这个家,她是绝望的。
审讯室出来了个人,是原本审问父子俩的警官。
季英丽当下也不管叶晴,站起身来就拦住了他的去路:“警察先生,我儿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放出来啊?他是个好孩子,他不会干坏事儿的。”
警官看了她一眼,将文件夹夹在手臂间:“具体的我们还需要调查清楚,还要等一段时间。”见她急,他又加了一句:“我们会尽快。”
说着,警官的目光落在季英丽身后的叶晴身上。
只见她有些失魂落魄的站在那儿,目光却有些异样。
他绕开季英丽走到叶晴面前:“你就是叶女士?”
叶晴回神,看向他点头。
“是这样的,我们有一些事情想要了解一下,方便跟我走一趟吗?”警官的语气挺真挚。事情的大概他已经有所了解了。想想这个女孩子也挺不容易,害自己的居然是亲生父亲和亲生哥哥。
叶晴表情淡淡,余光瞄了一眼季英丽,点头跟在了警官身后。
季英丽赶紧小跑上前,因为紧张,握着叶晴的手紧地让她手臂一颤,继而季英丽狠戾的声音自旁边传来:“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否则,你就不是我老叶家的人!”
叶晴没有理会她,走在前面的警官却听见了些许,转头,严厉道:“请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叶晴将手腕上的那只手掰开,一甩,头也没回便去了。
警官只是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让叶晴做完笔录就打算让她离开的。可笔录做了一半,便有另外的警察找急忙慌的敲响了门。
“怎么回事,有事慢慢说,这样急急躁躁像什么样子!”警官皱眉,一张脸上满是严肃。
那警察喘了几口气,原想开口,却看了一眼旁边的叶晴。
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周队,昨天晚上抓捕的叶新突然发病发送医院去了。”
叶晴闻言,猛地站起身来,纤细的眉宇微蹙,脚步不自觉往前挪了些:“你说什么?”
警官许是也没有料到,嘱咐了他:“找人看着,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
“是。”警察应声而去。
做完笔录,叶晴始终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从问询室出来之后,她没有离开市局,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坐着。
什么都不干,只是发发呆。
这是和乔岑学的。
有些时候,这样确实有用。一个人什么都不干,脑子里什么都不想,过段时间说不定就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便见刚才那个警官朝她走过来:“我要去一趟医院了解情况,需要跟我一起吗?”
声音有些沙哑。
叶晴抬头,一张英气的脸映入眼帘。
他已经换上便装,刚才没注意。现在这一看,才发现他年纪也不大,三十岁不到的样子,头发很短,皮肤黝黑,却是十分硬挺。
她抬头望着他,没有说话。
却听见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吧。”
叶晴手攥着衣角,依旧没有说话,起身跟了上去。
因为是下班时间,所以他开的是自己的车。车速不快,车里放着些平缓的音乐,叶晴自然是没有心情听得。
忽的,男人开了口:“我叫周舜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叫叶晴?”他只是觉得车内气氛有些尴尬。
“是。”叶晴应了一句。
周舜尧见她并不想说话,便也住了口。
帝都医院内科住院部。
周舜尧和叶晴一前一后,问了护士,便知他已在重症监护室。周舜尧转头,看向叶晴。只见她面色不改。
想来叶晴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她勉强笑了笑:“走吧。”
重症监护室的门关着,门口站着两个警察,见两人过来,喊了一声:“周队。”周舜尧点头,又见他接着道:“人在里面,情况挺严重,一时半会儿可能……”
他没有接着往下说,周舜尧也知道,案子怕是要拖了。
他点头,示意开了门。
房间里,窗帘拉过了一半,有些昏暗。
门口的警察给他们开了灯,便退出了房间继续守着。
因为叶新有嫌疑,所以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单人床上,叶新枯瘦的身形躺在床上,薄的几乎离床面没凸出多少。
他鼻下带了呼吸仪器,打着点滴,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
叶晴有些诧异,这样的叶新她见过,是他刚出事的那一年,也是像这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叶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说实话此刻她有些害怕,怕不知道等会儿叶新睁眼她该怎么面对。
可——
这件事本就不是她的错啊。
周舜尧看着身边的女孩儿,轻声问了一句:“没事吧?”
叶新回过神来,平复了一下心情:“没事。”
人也看到了,叶晴只觉得眼下心情有些压抑,说了一声:“我先出去了。”说罢,便出了房间。
周舜尧没有拦着她,只是看了看床上的叶新,也出了去。
不远处,叶晴见周舜尧在护士站问了些什么,她没有上前,直到周舜尧走到她身边坐下,她有些纠结,该不该问。
周舜尧自己开了口:“护士说,是由于之前受了外伤,吃的药物对肾脏有影响,从而引起的肾衰竭,因为没有及时治疗发展成的尿毒症。”
叶晴闻言,看向周舜尧的目光中带着些不容置信。
外伤……是那次意外吗?
可为什么之前没有听叶新说过这件事。
“走吧,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周舜尧碰了碰她的袖子,叶新因为情况特殊,有专门的市局人员看着,就连季英丽也是不能随意出入的。
叶晴没有回答,脑子里出现的还是他刚才的话。忽的,她抬眸:“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周舜尧看着她的样子,始终有些不放心:“走吧。”
帝都医院门诊大厅,这里是进出必须经过的地方,叶晴有些心不在焉。
目光没有定向的随处看着,反正周舜尧就在她身边,只要跟着他就行。
只是——
叶晴忽的停住了脚步,眉宇微微皱起,就连胸口的起伏也大了不少。
周舜尧不觉好奇,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离他们不远处站着一男一女,十指交握,他们也同样看着叶晴。
连叶晴周舜尧今天也是第一次见,自然不认得这两个人。
叶晴不动声色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勾,轻轻一笑,脸上却没什么血色,白的很。
多讽刺,人倒霉的时候真的是倒霉到底,这时候最不想见到的人,在医院都能见到,叶晴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
许久不见萧子沐,他似乎少了几分洒脱,多了几分沉稳。原本散在额前的刘海也被高高竖起,他喜欢的休闲装换成了正装。
他……
应该已经接管萧氏集团有段时间了吧。
果然,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他和林佳希在一起,便是西装革履。和自己在一起,说不定会变得和自己一样吧。
萧子沐没有动静,倒是林佳希挽着他的手臂走过来。
林佳希看上去心情很好,上身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衣,下身是一条紧身的白色休闲裤,外面套了件不规则衣摆的浅褐色风衣。
及肩长发飘散在肩头,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格外优雅。
她浅浅一笑:“这么巧?”在医院也能碰见。
林佳希眸光扫到了叶晴身后的周舜尧,不觉多打量了几番。她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就算是情侣关系吧,想必两个人关系也不和睦。
林佳希想着,眸光里暗自闪过一抹得意。环着萧子沐的手也紧了紧。
叶晴挑眉,倒是不像刚才那样拘谨:“是啊,真巧。”她目光不自觉看向萧子沐,又加了一句:“在医院也能碰到。”
萧子沐没有说话,许久没有见到叶晴了,她似乎……瘦了不少。模样看上去也有些憔悴。
林佳希始终保持着笑意:“我和子沐是来找雨瞳的,奥,也就是帝都医院院长的女儿。你……是来看病的?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我想雨瞳可以帮忙。”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和叶晴的差距就在于她和萧子沐是门当户对的,而叶晴不是。她不是喜欢萧子沐吗?可她有那个资本吗?
叶晴抿唇,没有说话。
她一直都知道林佳希是这样的人,笑着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
周舜尧一看这样儿,心里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了。他侧头看了叶晴一眼,她不矮,他一米八的身高叶晴只比他矮了半个头,可就是觉得她特别瘦。
瘦的让人心疼。
周舜尧走上前一步,与叶晴并肩。
他伸手,握上了叶晴的手。有些凉,她手上几乎没有肉,却也是软软的。
叶晴微微一怔,有些不解的抬头去看他。想抽回手,却见他握的更紧了。
周舜尧朝着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叶晴恍惚间,竟觉得这个男人笑起来的样子异常温暖。
“不用,我们的事,我们自己可以解决。”他的声音不大,因为干警察的缘故,嗓音难免有些沙哑。
萧子沐这才注意到了刚才一直在叶晴身后没有说话的男人。
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萧子沐微微皱眉。他是……叶晴的男朋友?
林佳希挑眉,侧头望了萧子沐一眼,像是怕他没有听清,松开了萧子沐的手臂,有些高兴地上前:“你有男朋友了?我们好歹是三年的室友,好消息怎么也不告诉我?”
说着,手便要碰到叶晴,却见叶晴毫不犹豫闪开。
林佳希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讪讪笑了几声。
叶晴这才开口:“苏晓艺也是三年的室友,你把她送进监狱的时候怎么没有告诉我?”声音不大,却是充满了讽刺。
“你——”林佳希哪曾想到叶晴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会这个。
她眸光不觉往萧子沐身上去,苏晓艺的事都以为是个意外,是她自己作,才会落到这个地步。
“是她自己做了那样的事,与我何干。”林佳希漂亮的眉宇微皱。
叶晴冷哼一声,显然也不愿意和她多纠缠:“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说罢,她拉着周舜尧便出了医院。
医院大厅,萧子沐松开林佳希的手:“怎么回事?”
林佳希有些慌乱,她抓住萧子沐的手:“子沐,不是她说的那样。你宁愿相信她也不相信我吗?”
萧子沐皱着眉看着面前的女人。
这些天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他这个女朋友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刚才她用丁雨瞳压叶晴,他也是看在眼里,只是没有说什么。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佳希也变成了这样,让他有些……不认识。
医院外,叶晴将手从周舜尧手中抽出,像是有些不自在,她没有看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谢谢。”
也不等周舜尧说话,便转身离开了。
周舜尧有些不确定的问:“不用我送你吗?”
叶晴没理会他,只是加快了脚步。
周舜尧有些不明所以,挠了挠头,却是很快笑出声儿来。
——
景湖雅居,乔岑见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又睡不着,便下了床。手臂上的伤上了药,只要不碰到就不会疼。
她轻手轻脚下了床开了门,外面很安静,正直下午,霍梦舒去了医院看小牧,丰嫂应该在午睡,也没见着孟管家。
早上丰嫂说,霍彦铭没有去公司,现在应该在书房,她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声音,绕过客厅去了后院。
她很少去后院,之前是期末要考试,复习都来不及,哪儿有时间去后院。后来是在风华上班,经常会被要求加班,所以大晚上的也不会去。
后院的风景很好,人造的花园,夏季过去,秋季就不会有很多小虫子,往游泳池边上的躺椅上一躺,晒晒太阳,再舒服不过。
乔岑本想穿过后院直接去游泳池那儿,却见传来些说话声,她停住脚步一听,是小牧的声音,只见他奶声奶气:“妈咪,你快看,爹地在尿尿。”
乔岑闻言,有些没反应过来。
爹地在尿尿?
继而,霍梦舒有些无奈的声音传来:“妈咪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可以叫它爹地!快起来,等会儿它尿你身上!”
乔岑走上前,霍梦舒背对着她,却见小牧有些兴奋:“小姨姨!”声音很大,霍梦舒起身转过来,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
“小牧出院了?”乔岑捏了捏小牧肉鼓鼓的小脸。这段时间他瘦了不少,脸却没小。
“是啊,今早上就出院了,睡了会儿闲不住,怕吵着你就到这里来了。”她看了看乔岑:“你怎么样,还好吗?”
乔岑轻笑一声,样子倒是精神了不少:“没事儿。”
她蹲下身,指了指地上的狗看向小牧:“小牧,这就是你爹地?”她显然有些诧异。
小牧点头,一双大眼眨巴眨巴地看着她。
‘噗——’乔岑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儿,她站起身来看向霍梦舒:“请问小牧的妈咪,对小牧的爹地有什么看法?”
霍梦舒撇嘴,白了她一眼。
乔岑揉了揉乖巧的趴在地上的小牧的爹地,这是一直金毛,年纪还不是很大。
霍梦舒想了想,还是解释道:“这只金毛是回国之后一个朋友家的,当时他的名字叫‘爹地’,后来他们一家人临时有事,就让我养着。想给他换个名字,小牧就当不知道,爹地爹地的叫。”
简直……
乔岑不觉好笑,又捏了捏小牧肉肉的脸:“爹地是狗狗,你是小狗狗呀?”
小牧接了一句:“妈咪就是大母狗。”
霍梦舒:“……”
小牧骑在金毛身上玩儿,霍梦舒便拉着乔岑在不远处的躺椅上坐下。
她忽的问道:“对了,昨天那个女孩儿,是你朋友?”
乔岑想了想:“不算吧,以前的室友,后来就没什么联系了。”
霍梦舒点头:“早上小霍给了她一张字条,后来就没见她回来过了,她是……”霍梦舒有些不解。
说实话她一直没搞懂叶晴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酒店。
乔岑并不想说这个事儿,便三两句话解释了一下。当然,叶逢春和叶新那段她也没有强调,似乎没必要。
“那她还要回来吗?”霍梦舒似懂非懂,也没有纠结,便随意问了一句。
乔岑摇头:“不知道。”谁知道呢,回来也好,不会来也罢。反正她觉得她做的已经挺好了,后来如何,她也不想知道。
——
叶晴没有回景湖雅居。
如今叶逢春在市局,叶新在医院,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因为楼层低,所以他们家的位置很少能晒到太阳。开门进去,叶晴只觉得格外的冷。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季英丽也不在家。
叶晴将窗帘一拉,洗了个澡便往床上一仰,想来是这两天太累,没多久便睡着了。
忽的,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条人影在门边闪过……
------题外话------
这两天事情略多,心情特别低落,所以写出来的可能也不会很……正能量吧,哈哈,不知道怎么形容~
美妞们么么哒,瓦会尽快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