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基一见到朱由校,直接开门见山:“俺爹知祠堂没有炊具,特地叫俺来请几位到俺家中吃晚饭。”
朱由校知道李守忠这是不想欠自己人情,也不拒绝,一行人直接跟着李鸿基来到了村北头李守忠家。
一进院,魏朝等人就忍不住厌恶地直皱眉头,好在朱由校用眼神镇住了这几位,这才让他们安分下来。
李守忠此刻正在厨房里忙碌,李鸿基带着几人进了窑洞。
李家还算可以,有两孔窑洞,东面这孔窑洞外面是间简陋的客厅,里面有间卧室,想来是户主李守忠的居所。
朱由校打量一圈,找了一个凳子坐下,对四护卫中岁数最大的那位说道:“杨叔,把咱们带来的食物拿厨房去,帮李大叔做些餐食。”
由于在中部县吃过亏,朱由校变得谨慎多了,一行人买了不少肉干,朱由校还“创造性”地“发明”了一些干菜的做法,让一行人沿途的伙食得到了保证。
当杨世贞拿出两条肉干和一些干菜后,李鸿基看的眼睛都直了,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吃过肉了。
杨世贞厨艺不错,因此厨艺也不错的朱由校把他当成了随行“炊事班长”,不仅将做饭的事交给了杨世贞,还“指导”杨世贞“开发”了好几道新式菜品,得到了其余几人的一致好评。
有了杨世贞的帮助,很快几样菜肴便上了桌,虽然这些东西在朱由校看来既无卖相又无食欲,但在其他人,尤其是李家父子看来,就算是过年也吃不上这些好东西啊!
朱由校发扬一贯作风,将所有人都叫上了桌,又下了曲松总挂在马背上的酒袋,几个人就这么喝了起来。
人啊,不怕一辈子过穷日子,就怕让你过几天好日子,那你肯定会对这好日子念念不忘,想尽办法也要再过上这种好日子!朱由校就是这么打算的,他要让李鸿基知道什么才是好日子,然后再想拉拢就会简单多了。当然,这一招对那些富家子弟没什么用,对待那些人暴力才是最好用的。
果不其然,李鸿基对待朱由校的态度飞快地变化着,尤其当朱由校说以后和他兄弟相称之后,李鸿基差点直接就要收拾行李明天就跟着朱由校远走他乡了。
朱由校得意地瞥了李守忠一眼,心中暗自得意:“你不是不想欠我人情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守忠一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连米脂县都没出过两回,哪是朱由校这种走南闯北的“小人”的对手,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想着散了席再好好规劝一下李鸿基。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这顿“别有用心”的饭局也到了尾声。
朱由校告别李守忠父子,李鸿基执意要送,朱由校不等李守忠表态,拉着李鸿基便走,留下李守忠在那独自哀叹。
走了不远,朱由校刚要继续劝李鸿基跟着自己,却听见一阵急促的铜锣声响起,同时有人大声喊道:“不好了,鞑子来了!”
那人的声音在夜晚安静的村庄里格外刺耳,许多人扛着农具和粗劣的武器急匆匆跑了出来,聚集到了一起,这里靠近边关,这样的事时有发生,民众应对的方法也只有抱团抵抗,否则只能成为被劫掠的对象。
朱由校看着这一幕,有些震惊了,谁说大明没有好兵源?这些人不就是吗!看看他们集结的速度,这要是配上优良的武器,再加以严格的训练,何愁不能横扫漠北,勒石燕然!
可惜啊,好钢没能用在刀刃上,白白让这些优质兵源成了反贼,真是大明的悲哀!
朱由校还在那里感慨,护卫们却早已清醒过来,几人护着朱由校迅速赶到祠堂,有窑洞作为屏障,多少比站在大道上要好得多。
回到窑洞,所有人立即从马车底下暗格中抽出长兵器,朱由校最近跟着几名护卫习武,也会个三招两式,此刻也拿起武器,准备与来犯之敌拼个你死我活。
李鸿基有些傻了,朱由校这些人带着这么多兵器,难道真的是坏人?!
感受到了李鸿基质疑的目光,朱由校扭头看着李鸿基,说道:“你别害怕,我们真不是坏人,带着些兵器也是为了防身。”
李鸿基并不完全相信,可此时也不允许他多说什么,他有些忐忑不安地望着外面,心中祈祷父亲和弟弟能平安无事。
“骑兵!”曲松一声大喊,所有人都高度紧张起来。
朱由校暗叫倒霉,好不容易来陕北一趟,就没碰上什么好事,不是土匪就是兵痞,现在又遇上蒙古人打草谷,真特么是点背到极点了。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一小股骑兵冲进了村子,这群人进了村子就开始四处投掷火把,干旱了许久的村庄迅速燃起大火,火光照的大地一片透亮。
借着火光,朱由校也看清了来人模样,这些骑兵一身蒙古人打扮,嘴里怪叫着,但并不与百姓组成民团作战,只顾四处放火,显得有些不正常。
“殿下,有古怪,我看这些人并不像真正的鞑子。”
“侦察兵”出身的曲松第一个开口,随后有对蒙古人作战经验的赵虎也说道:“曲大哥说的是,这些人不像鞑子。”
朱由校有些懵了,不是蒙古人,难道?
“你俩的意思他们是有人假扮的?”
曲松点点头:“我看像!”
“那会是什么人?”朱由校说到这,突然惊讶道:“难道是边军?!”
曲松脸色难看道:“恐怕是这样的,殿下。”
朱由校直接怒了,妈勒个巴子的,军队不保护老百姓,还祸害老百姓,这特么还能叫军队?!
朱由校面色铁青,几个人借着火光都看的清楚,此刻谁也不敢说话,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都清楚朱由校的性格,这种事是朱由校绝对容忍不了的。
“曲松!”朱由校的话里仿佛带着冰碴子。
“卑职在!”曲松不敢怠慢,连自称都变了。
“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我要杀了这帮孙子!”这句话,朱由校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曲松心中盘算了一下,说道:“殿下安危第一,卑职不敢托大。”
“你不用管我,今天不杀了他们,我宁可死在这儿。”
朱由校说完提着刀就要出去,曲松等人吓得半死,赶紧拉住朱由校,劝说道:“殿下且稍安,卑职这就带人出去,分而歼之,卑职有七成把握杀了他们的头目,那时剩下人会不战自溃。”
“好!此事若成,回京之后,我保你实授锦衣卫指挥佥事。”
这虽然是曲松梦寐以求的,但此刻他却高兴不起来,简单嘱咐了朱由校和杨世贞几句后,便带着赵虎和严大成走了出去。
朱由校并没有按照曲松的嘱咐隐藏起来,他一直站在门口隔着门板的破洞看着外面,他要亲眼见证这帮人渣的毁灭。
曲松出去之后很快弄出了动静,那些人果真被惊动了,然而他们却没有分兵追查,而是继续放火,直到将火放到祠堂边上才停下来,随即领头之人看了看祠堂方向,狡黠一笑,随即下令手下撤离。
朱由校看的目眦欲裂,也不顾杨世贞的阻拦,提着刀就要出去,结果刚走到了门口,外面发生的事情又让他始料未及,又有一队骑兵冲进了村庄,那些假扮的蒙古骑兵尽数被射杀在村口!
朱由校还没回过味来,曲松带着三人跑了回来,三人身上都沾了血,赵虎更是受了伤。
“怎么回事?”
“真鞑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