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突然对这次发生在南京的叛乱有了不一样的理解,有人算准了他肯定会御驾亲征,如果能在战场上杀了他最好不过,如果不能,那也有办法刺杀,就像男人说的,“有十种办法对付你”,就算这次他不去打猎,下一次说不定在什么地方一样得栽。
“你们真是好算计啊!”这么精心的布局,朱由校确实佩服。
“哼!”男人依然是一声冷哼算作回应,随后又捡起一开始的话题:“我还没说好消息和坏消息呢,你现在还想不想听?”
朱由校这次没有占嘴上便宜:“你倒是说来我听听。”
“好消息是你的部下很快就会收复南京,坏消息是你的弟弟成了监国,你很快就会成为先帝了。”
朱由校脸色变了变,却并没有多少慌张情绪,他没有去关心朱由检的事,反而是问起了南京的情况:“你们准备放弃朱纯臣了是吗?”
“是!”男人回答的很干脆,“姓朱的没什么本事却又贪得无厌,迟早要死!你可知道为了让他顺利起事,我们花费了多少银钱吗?”
“多少?”朱由校也很好奇。
男人用手比划了一下,说道:“八百万两!”
“八百万?!”朱由校直咋舌,这帮人还真是大手笔,这些钱赶上大明朝一年的税收了!
“那你们就这么放弃,不觉得亏吗?”
“亏?!怎么会亏,只要让你在这个世上消失,一切都是值得的!”
“行!理都是你们的!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你说要把我带走折磨,这只是表面吧?你还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男人脸色变了变,如实回答:“是!以后你会知道的,今天你的问题已经太多了。”
“那我不问了。”朱由校知道再问下去男人也不会回答什么了,索性就放弃了。
“带走!”
男人一声令下,几名属下将朱由校捆绑结实,直接推搡着出了门。
临出门前,朱由校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对男人说道:“湘兰姑娘是个心地单纯的姑娘,你不应该这么利用她,如果可以,你让她离开吧,免得有一天跟你一起赴死。”
男人没有回应,只是脸部抽动了几下。
南京城,大元帅府。
朱纯臣躺在床上,已经没了气息,具体怎么死的说不好,府里的奴仆有说是被歌妓杀的,因为朱纯臣死后,他最近从珠市得到的一个很漂亮的歌妓也失踪了。也有说是马上风死的,因为朱纯臣的尸体被发现时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浑身上下没有外伤,不像是刺客所为。。。
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人多嘴杂,南京城里的叛军将士很快就都知道朱纯臣死了,朱纯臣活着的时候还能镇住这些人,现在他死了,下面那些人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驻守南京外廓城门的叛军开始向官军投降。
南京城内也是暗流涌动,不少被胁迫的官员开始为自己的后路打算,有的寻找靠山,有的准备戴罪立功,还有的准备趁乱逃离南京。
钱谦益再次一个人悄悄来到翠烟楼见了魏忠贤。
这一次钱谦益没有像上次那样卑躬屈膝,因为他觉得他立了大功劳,足以洗脱罪名了。
魏忠贤鄙夷地看了一眼钱谦益,不屑道:“钱受之,你不会真的以为朱纯臣死于那个歌妓之手吧?”
没错,歌妓就是钱谦益特意献给朱纯臣的,目的也确实是为了行刺,而且在朱纯臣死后,那个歌妓也确实逃了出来,并告诉钱谦益得手了。
钱谦益何等聪明,一听魏忠贤的话,就知道那个歌妓肯定撒谎了,于是赶忙降低姿态,说道:“卑职愚钝,还请魏公公点拨。”
魏忠贤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说道:“咱家虽然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绝不是死于你的那位老相好!据咱家的内线说,朱纯臣身上有几处细小的针眼,处处致命,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杀手所为,你那位老相好可有如此本事啊?”
钱谦益摇摇头,那个老相好敢为了他去刺杀一个叛军头领,可想而知二人的关系有多好,他绝不会相信这个老相好会是一个隐藏的杀手,但他有觉得有些不对,于是询问道:“魏公公,那为何那个歌妓要跟卑职说谎呢?”
“哼!”魏忠贤冷哼一声,沉声道:“恐怕是有人胁迫,让其故意这样说,进而隐藏真正的凶手!”
这样就合理了,但随即又有一个问题产生了,刺杀叛贼头目朱纯臣可是大功一件啊,为何要隐藏身份呢?钱谦益这次倒没问魏忠贤,他自己已经猜到了,此刻只觉得后背直冒冷汗。
魏忠贤见钱谦益的表情,就知道钱谦益已经猜出些什么了,他补充道:“这个杀手背后的主人恐怕才是这次叛乱的真正主使者,朱纯臣不过是一个傀儡,他们挑唆朱纯臣造反,恐怕是为了某个更大的目的!”
“你是说。。。”钱谦益话说一半,立即闭上了嘴,伸手向上指了一下,神秘兮兮说道:“天?!”
魏忠贤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钱谦益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他们现在杀人灭口,也就说明了他们目的得逞了,城里的流言恐怕也就是真的了!”
魏忠贤没说什么,此时的他一脸的落寞,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是朱由校的鹰犬,朱由校在他可以风光无限,现在朱由校没了,他也就过气了,荣华富贵不要想了,能苟住性命就不错了。
钱谦益离开了,魏忠贤又开始了盘算,他还不想放弃手中的权利,他相信只要在收复南京城的行动中多立些功劳,让新皇帝朱由检看到他的价值,还是会继续留着他这个老狗的。
钱谦益也是这么想的,他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刺杀朱纯臣的功劳虽然可以往自己身上揽,但为防有朝一日被人揭发,他需要再多立一些功劳,既是洗脱罪名,也是讨好新帝。
二人想法不谋而合,随即各自展开了行动。
魏忠贤凭借手中的番子和暗桩线人,大搞刺杀活动,伪朝廷的文武官员一时间死的死伤的伤,吓得还活着的连大门都不敢出。
你以为躲在家里就没事了,钱谦益的关系网那不是一般的复杂,他靠着关系网策反了许多文武官员,这些人打开外廓城门,引官军进城,目前官军已经占据了外城,逼近内城。
卢象升本可以指挥军队直接攻城,但从外城开始,他就一直采取围而不打的策略,南京城内有朱元璋的孝陵,还有皇宫,还有许多勋贵祖坟,这要是不小心打坏了哪一个,那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结局了,少了朱由校给他背书,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意气飞扬了,只能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张国维此刻也星夜兼程来到了卢象升的军营,据目前审讯叛军官员的结果来看,并不能证明朱由校确实已经身亡,因此他始终未给北京方面一个肯定的答复,哪怕有人暗戳戳提醒过他好几次,他也一如既往,惹的某些人直跳脚。
随着南京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以及朱纯臣和众多叛军将领死的死、降的降,南京城内的叛军终于坚持不住了。
十月初一,南京城叛军开城投降,伪朝廷皇帝朱常洵肉袒牵羊,亲自在城门口跪迎卢象升,闹了四个月的叛乱终于结束了,南京城举城欢庆,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