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攒动,其实并不是一个好的词汇。
在春运的火车站,在菜市场和北京地铁,那种人挤人连肉都挤在一起太可怕了,就好像自己存在就是多余的,那种明明自己的心脏只有拳头大小,却还要把它挤的更小。
心脏被挤出血挤出泪。
太痛太痛了。
我的面前是大片大片的恐怖闪光灯,和记者成片的一个个黑色人头。
听说十八层地狱里,有一个刑罚是下油锅,把人扔进油锅里面煮,这些人头就像油锅里那些漂浮的人头。
恶心,头晕,血腥,害怕,哭泣,难闻的味道,窒息的令人觉得死才是最幸福的事。
在这人头里,有一个是周寒凯的。
不过他的人头一点都不恶心,他混杂在这样恶心的地方,依旧一身清冷,帅气而优雅。
他恐怖的地方是眼睛。
那双眼睛像那些闪光灯一样扑捉着我,扑捉着和一个男人在床~上,没有穿衣服的我。
房间里有两张椅子,一张木头椅,一张铁架椅。
周寒凯举起椅子,似乎要砸掉所有的闪光灯,砸死所有的人。
“出去!”
木头椅子七零八落。
铁椅子成了畸形。
闪的可怕的闪光灯暂时消失。
铺满油锅令人窒息而恶心头晕的人头暂时消失。
我穿上衣服。
门外。
“周先生,您曾经说过,您和唐小暖小姐之间并没有什么潜~规则,而是正常男女朋友关系,那么请问你对于你的女友做出这样的事有什么看法?”
“周先生,请问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们的关系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寒凯把记者从房间里赶出去,到了门口,记者不断的问出一个个问题。
记者在看到穿好衣服出来到门口的我时,同时往我蜂拥涌上。
“唐小暖小姐,请问你是否是背叛了恋人?为什么要背叛恋人?”
我被左挤右撞。
被越挤越退后,几个记者争着对我举话筒,其中一个怼到我,又重又用力,使我整个人不稳,几乎要往楼梯下跌去。
我知道这次再也不是以前,会有一双有力又安全的手来解救我。
我在眩晕和窒息中扶住楼梯扶手。
那个曾经从天而降有力量的双手,此刻握成拳,在保安的保护下,下楼离开。
“周寒凯。”
我开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在一楼客厅的周寒凯背影僵住。
然后毫不停留的继续抬腿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如断线的珍珠。
“唐小暖。”
乐陵来到楼梯口间。
牵起我的手。
头凑前,嘴巴是用一种吹气似的方式在我耳边。
“唐小暖啊,寒哥说的没错,你是他的火烧眉毛,当我打给他说你生病的时候,他说的是‘马上过来’。”
我一直在看着周寒凯,眼睛发胀的历害,像我们上次激烈的吵架时,哭了一夜的胀痛。
而痛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我的心,我的肚子全部都很痛很痛。
周寒凯孤冷僵硬的背影,让我心如刀绞,因为绞的太狠了,扭曲了,连心脏和肚子都绞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