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王恒山,刘旭东,赖文化,还有那个老中医便坐到了一个桌上。
王恒山表达了对老中医的谢意,赖文化表达了对王恒山的谢意,刘旭东和老中医表达了对另外两个人的谢意,饭局才开始进行。
喝完了一杯,刘旭东故意引出了话题,对赖文化说:“赖局长,您那个新厂手续办得怎么样了?”
赖文化知道这是预定的话,所以假装犹豫了一下,对刘旭东说:“还没办完,有些手续不是很好办。”
听到这里,王恒山心里自然明白刘旭东的意思,他虽然没想那么深,但这样的话他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为了给自己女婿一个面子,也为了感谢赖文化,王恒山说道:“哦,对,我听刘旭东说过,你现在给一个化工厂帮忙是吧,还有什么困难么?”
赖文化听王恒山说了这样的话,激动的差点把酒杯碰到地下,有些迫不及待的对王恒山说:“呵呵,谢谢县长的关心,大部分手续都办好了,特别是安监局的手续,有刘旭东帮忙,办的很顺利,现在就差一个土地证和法人执照了。”
王恒山听完并没有表态,而是点了点头说道:“恩,那就抓紧时间办,等手续全了再投产,宁城人民还等着你们的税收过上好日子呢。”
“那是,那是。”赖文化赶紧说道。
刘旭东听出了赖文化的意思,虽然对王恒山的话心里没底,但这个话题可不能转移,便对赖文化说:“赖局长真是高抬我了,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啊,业务上的事顾局长说了算。”
“是啊,顾局长也很照顾我,多亏了他,这些手续我才能顺利办出来。”赖文化有些慌乱的说道。
“哪个顾局长?”王恒山扭过头,问刘旭东道。
“顾业斌,安监局分管危化品的副局长。”刘旭东回答道。
“哦!不过我听说这安全手续也不是很好办埃”王恒山又转过头冲着赖文化说道。
“呵呵,王县长,我说这句话您别不爱听啊,这难办不难办可全在人了,赖局长可是个聪明人,给这些领导送点礼啥的,不就都办了么?你说是不是啊?赖局长。”老中医突然插了个话。
刘旭东没想到这句话会在老中医的嘴里说出来,这个赖文化,真是狡猾到家了,本来是让他说出这些话,他竟然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老中医,真是聪明,绝顶的聪明。
王恒山听了老中医的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可是宁城的二把手,虽然过年过节少不了送礼的,但当着他的面能听到这些东西,自然是极不爽,但这种场合自己又不能表现出什么异样,看了看赖文化,等着他的回答。
赖文化瞪着眼对老中医说:“你看你,竟瞎说,我正常办手续,还怕办不出来么?过年过节的去看望一下领导,那是尊重,你这种小民思想,不好,很不好。”
老中医不再说话,脸上露着笑容,没有再反驳什么。
赖文化话里有话,王恒山也能听得出来,他脸色一变,对赖文化说:“县里一直在整顿不正之风,严谨职能部门吃拿卡要,如果真像老同志说的那样,查处一起,处理一起,你的那些手续要是符合规定,哪个部门卡了,你就跟我说。”
“呵呵,没卡,没卡,谢谢县长的关心啊。”赖文化有点慌了,他计划的不是很到位,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个老中医朋友这么口无遮拦,本来是告诉他委婉一点,谁不想竟然说的这么露骨。
自然这是这次饭局的主题,主题过后,便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聊,少不了赖文化的阿谀奉承,也少不了老中医的默默无闻,更少不了刘旭东的顺水推舟。
一周以后,刘旭东收到了三个消息,一个是赖文化的手续已经顺利办完,一个是顾业斌被纪委请去喝茶,另一个是王恒山的中药已经寄到了家。
赖文化新厂的手续是王恒山亲自打电话给国土和工商,只是简单的过问了此时,这些手续就顺理成章的就一路绿灯,只用了短短一周的时间,赖文化就完成了他最大的心愿。
为此,赖文化还找到刘旭东,送了几瓶茅台表达了谢意,刘旭东自然之道这几瓶茅台的分量,便直接送给了王恒山。
寄来的草药,王恒山坚持吃了一个月,偏头疼居然也好了,这是后话。
只是顾业斌被纪委请去喝茶这件事,却让刘旭东大感意外,原本想通过赖文化,给顾业斌来个通报批评最多也就是个警告处分,却怎么也没想到,就因为在饭桌上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把顾业斌这个副科级实职副局长给送进了纪委。
如同一颗炸弹一样,在安监局内部炸开了锅,各种谣言不绝于耳,闫瑞东得知了消息,更是彻夜未眠,他所担心的是顾业斌封不住自己的嘴,他可比顾业斌要严重得多,而且安监局里边的副局长们,也都提心吊胆,生怕顾业斌哪跟弦不对,牵扯到自己。
刘旭东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了,偶尔脑子里也会惭愧,甚至想跟王恒山说说,让他帮忙把顾业斌的事情照顾一下,至少别因为这件事而撤了他,可这件事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的了,只要是哪个干部落到纪委的手里,别说是县长,就是县委书记去说句话,也得思量思量了。
处理结果来的很快,一周以后,县纪委发布了通告,宁城县安监局原副局长顾业斌,因受贿被开除公职。
值得庆幸的是,顾业斌并没有交代很多,即使有所交代,迫于老百姓对于政府的形象问题,很多事情也就这么挡在了纪委的办公室内。
或许事情就是一个巧合,之所以纪委处理的如此严重,跟宁城县的大环境有关。
年后,宁城县便开始着手各部门换届的事,很多已经到了退休年龄的人,要让出自己的空位,而这个空位已经远远不足以填补下面需要提拔的人,所以,每当这个时候,县里也会处理一批有问题的党员干部,这种处理一般都是不可逆的,而且力度也比平时要大,顾业斌做梦也没想到,竟然处理到了自己的头上。
顾业斌离开了安监局,没有留下任何有意义的东西,而他的“不幸”遭遇,却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消遣。
闲来无事,大队里便讨论起了顾业斌的事。
“顾局长也真够倒霉的,这好端端的就回家种地了,唉!可怜在科局混了一辈子了,眼瞅着就退休的人了,你看看落了个这个下常”聂琳点了一支烟,似乎顾业斌跟他有多大交情一样。
“这叫咎由自取,谁让他受贿了,堂堂正正的当官,哪还会有这些个事。”刚分配来的一个大学生,思想显然还是比较纯洁,话语中透露着稚嫩。
“七!听说收的礼加起来也不过两万多点,要是都按照这个来处分,我估计宁城副科级以上的干部就都回家算了。”王迪显然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心里想啥说啥,不过他说完马上就觉得说错了话,毕竟在一旁坐着的刘旭东也是副科级,他看了一眼刘旭东,嘴角动了一下。
刘旭东本不想参与这个讨论,但王迪看了看他,他也不好再闭口不言,干脆接着王迪的话说:“两万块钱也能触犯刑法了,弄不好也要判个几年,给他了个撤职也算是照顾了,不过顾局长也真是倒霉,唉!这个社会啊,就是这样,没办法的事。”
聂琳优先的吐着烟圈,笑呵呵的说道:“这都是命啊”
“不过这副局长一空出来,我估计咱局里的有人顶上去了。”聂琳刚感叹完,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有些兴奋的说道。
“聂队你就别想了啊,一把年纪了,还是让给年轻的吧,哈哈”王迪跟聂琳虽然年龄差距不少,但说话还是比较随意的,他是在逗聂琳。
“我想啥啊,过两年我就退休了,让我干我也不干了,我觉得刘旭东要是能顶上去,哈哈,那咱以后也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了。”聂琳把话题转移到了刘旭东这里。
“聂队别拿我开玩笑啊,我还顶上去,我连想都没想过,你看看整个宁城县,哪有我这么年轻的副局长?再说了,我也干不了啊”刘旭东知道聂琳是开玩笑,所以也就实话实说。
“没这么年轻的副局长不要紧,咱就是要创造个奇迹,这危化科可不是一般的科,你要是当了副局长,呵呵,那全县大大小小的化工厂可就是你的天下了,到时候这玩意大大地。”聂琳伸出两个手指头,在空气中捻了捻,一脸的笑容说道。
“对啊,刘子,我觉得你该让你岳父行动行动,这事也不是没可能。”王迪也跟着搀和。
“行了,你俩就别替我做梦了,就我还干副局长呢,干个大队长我就够累的了。”
其实刘旭东心里是真的没有这个想法,他很清楚,顾业斌之所以能被处理回家,跟自己有很大的关系,这个事恐怕要埋在心里一辈子了,而且自己有时候也觉得对顾业斌有愧疚,如果这时候自己定了顾业斌的位子,那光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再就是自己年轻,还不到三十岁,当个副局长,那不光在宁城是个笑话,恐怕在全省乃至全国也不多见,他不想成为焦点,那样对自己不利,对王恒山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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