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种,装傻,离发文还有三天的时间,虽然赵学奎已经对自己宣布要拖后,但王恒山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如果王恒山在三天以后搞不定这件事,那必定会有人提出疑问,自己在这个时候装傻,表示全然不知,或许还能瞒过几天,车到山前必有路,瞒几天算几天,赵学奎毕竟只是个常委,而且也是王恒山的人,只要他金口不开,那必定会把消息封锁,这一封锁,就给王恒山和自己赢得了时间。
第二种,出逃,三天以后不见文,自己就请上一个月的假,顶多也就是安监局内部的人议论纷纷,企业是短时间内不知道到底下没下文的,就算消息外泄,自己听不见心不烦,爱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爱说啥说啥,一个月以后的事,谁又能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时间是治疗伤痛最好的药,也是逃避现实最好的办法。
第三种,说谎,有人问起,就说是小人陷害,小人在这个社会上太多,特别是红眼病的人,在官场上几乎所有被提拔的人,总能找到一个见不得人的理由,一个道理,被打入地狱的人也会传出一个甚至几个富丽堂皇的理由来,这就是舆论,舆论能把一个人描黑,也能把一个人抹白,而自己就充当一次舆论的制造者,把自己抹白。
这三种方案各有千秋,但刘旭东一时却不知道哪一种比较合适,直到回到了办公室,脑子里还在权衡着这其中的利弊,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该能选择一种,也必须选择一种,刘旭东觉得,这件事应该找王恒山好好谈谈,说不定他能给自己指条明路。
不知王恒山是有意还是无心,晚上竟然早早的回到了家,吃过晚饭,刘旭东跟王冰说自己出去一下,便独身一人来到王恒山的家里。
王恒山也是刚吃完饭,正坐在沙发上发呆,见刘旭东到来,他便支走了妻子,岳母虽然觉得刘旭东自己来找王恒山肯定有事,但作为一个女人,特别是中国女人,她也明白自己的地位,从不多说一句话,从不多问一个为什么,王恒山让自己走,那就走,没有理由。
刘旭东对岳母的态度非常赞同,相比王冰就显得有些不懂事,万事她总会问个为什么,特别是刘旭东工作上的事,这在结婚以前还好点,结婚以后,王冰似乎想充当刘旭东的军师,但每次问完了,什么意见都没有,遇到难题,她唉声叹气,遇到好事,也就是雀跃一阵,所以有时候刘旭东也懒得跟她说了,问的急了,三言两语打发了了事,问的不急,刘旭东就支支吾吾,故意说不出个所以然。
今天晚上出门,刘旭东说自己出去,王冰就非得问出去干嘛,刘旭东不好实话实说,怕王冰跟着一起来,一起来了就肯定会问找王恒山什么事,于是便说出去溜一圈,这还引起王冰的怀疑,说他从来不遛弯,今天是不是有事出去,刘旭东说吃多了,到留下下下食,才出了门。
王恒山好像在等着刘旭东到来,却又表现的不是很积极,岳母出门以后,刘旭东便给王恒山下了一壶茶,然后才做到沙发上,假装看着电视,等王恒山发话。
王恒山端起杯子吹了吹上边飘着的茶叶,刺溜一声喝了一口,这才对刘旭东说,这封信和照片是早上赵学奎收到的,举报人还算有人性,没有直接送到组织部,而是选择了快递,直接写的赵学奎的名字,办公室的人也不敢擅自拆开看,要不然,全组织部的人就都知道了。
王恒山还说,他初步怀疑是余善贵办的,理由就是快递上的字体和当初那个字条上的字体有些相似,而那张字条,自己曾经研究了一个多月,几乎查阅了县政府留存的所有资料,跟余善贵的字体很像。
刘旭东此时有两种感觉,一种就是王恒山对自己的事情真的用了心了,哪个领导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花一个月去查找一个字体,可王恒山为了自己能做到,他对王恒山有说不出的感激之情。第二种感觉跟王恒山一样,就算王恒山不说,刘旭东也怀疑是余善贵办的,因为赖文化现在已经失去了自由,只有余善贵才有可能搞到这些照片,也只有余善贵对自己怀恨在心,如果不是他,还真想不出合适的人眩
刘旭东对王恒山说:“我也怀疑是余善贵,但现在的首要问题不是谁办的,而是怎么解决,现在几乎全宁城都知道了我被提拔的事,如果迟迟不下文,恐怕不好交代。”
这当然也是刘旭东来找王恒山的唯一目的,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对于敌人,那就可以慢慢的去对付,我方是白道,打起仗来必然自己占很大优势。
白道虽然有时候成了警-察的代名词,但在官场,如果你从政,那你就占有绝对性的优势,敌人是平民百姓,那你获胜的几率就是百分之百,没有丝毫的悬念。
王恒山听刘旭东这么一说,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任命文件也是可以硬下的,但如果举报人再追究,或者往更高一层次举报,那就得不偿失,还不如延期。”
王恒山说的自然有道理,刘旭东处理过很多举报,也遇到过举报人不服的情况,特别是那些实名举报的,如果安监局接到举报不去调查,或者调查核实了不出结论,那必然会遭到举报人变本加厉的举报,甚至还遇到过告安监局不作为的情况,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组织部不担责,也在情理之中了。
赵学奎的这个延期是一个妙计,延期,延到什么时候没说,延一天也是延,延一年也是延,就算延到刘旭东退休,那还是延,赵学奎不表态自有他的道理,王恒山也没办法,谁都不想因为别人的一件事丢了自己的乌纱帽,就算得罪了领导,那也值,领导得罪了,最差也就是自己被冷落,还不至于丢官,可这事要是捅到上头,弄不好一夜之间,自己就回家种田了。
宁城县现在的企业就是这种情况,当初招商引资,县领导拍着胸脯跟企业家们保证,手续的事情以后再说,先建厂房,先投产,可哪个县领导能一辈子呆在一个地方,等下一任来了,企业什么手续都没有,必然会大发雷霆,要求企业办手续,这先上车后买票的道理说起来简单,上了车要是没卖票的那就不好办了。
企业去办房产证,房管局要建设手续,去建设局办手续却卡住了,现在建设局对于建筑工程质量问题属于终生追责制,谁签了字,即便你退休了,工程出了问题也要把你揪出来,然后问责,所以没有一个人给企业签字,得罪了就得罪了,大不了自己不升官,不提拔,总不能一辈子提心吊胆。
赵学奎是谁,好歹也是个县委常委,举报信亲自快递给他,他能不考虑考虑么,如果单凭这一封举报信和这些照片,那是完全可以撤销公示的,刘旭东是王恒山的女婿,自然不能得罪,虽然对刘旭东说是跟王恒山商量出的结果,其实那是赵学奎自己的主意,只是跟王恒山汇报了一下而已,王恒山没法发表意见,也不能当即表示不理会这举报,而是跟赵学奎说如果事情进展不顺利,可以适当延期。
这个适当延期又是一门学问,意思就是不能延期的太长,而且还有附加条件,事情进展不顺利,三天的时间,如果事情解决了,那绝对不能延期。
刘旭东把自己的三个方案详细的跟王恒山说了一遍,意外的是王恒山并没有帮着刘旭东选一个,甚至哪个方案贴合他的心意他都没说,而是说,明天他要约见一下余善贵。
堂堂一个县长,要约见一个“患病在身”的人,这在理论上根本行不通,余善贵现在是缓刑期,表面上他活动自由,但还是受到一定限制的,在这个非常时期,县长和他见面,多多少少也存在一点危险性,但王恒山出此一计,也是被逼无奈,他虽然可以使用职权把这件事摆平,但毕竟余善贵上头有人,王恒山一句话可以把余善贵送进去,上头一句话也可以把王恒山送进去,这相互制约的事,没有谁敢豁出去了办。
刘旭东听王恒山这么一说,哆嗦了一下,现在刘旭东的理解就是根本就没弄明白是不是余善贵搞的鬼,这样就盲目的约见他,到时候怎么说?就算真是余善贵搞的,拿权利压他根本行不通,现在余善贵是压着王恒山的,单从他办企业就能看得出来,但凡没有一点关系的,接手这个企业的可能性基本上是零,余善贵现在是老板,虽然企业不大,但是能力却不小,王恒山如果没有跟余善贵交换的条件,这件事恐怕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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