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是刘旭东给母亲打电话,这几天母亲竟然会主动的给他打电话,而且主要议题就是他跟章瑞红的事,刘旭东每次都会搪塞,但搪塞的时间长了,母亲也能察觉到一些东西,刘旭东并不想让老人这个年纪了再为自己的事情操心,他极力的给母亲摆大道理,但母亲却如同一根筋,对于刘旭东的话根本听不进去。
周末,母亲打电话让刘旭东回家,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刘旭东知道回去干啥,但他不能拒绝,硬着头皮来到老家。
中午吃罢午饭,一家人都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但孩子例外,等孩子睡了以后,父母把刘旭东和章瑞红叫道正屋,刘旭东心里开始打颤,脑子在急速运转,想着各种应对的话。
父亲抽着旱烟,母亲坐在床上,刘旭东和章瑞红坐在沙发上,一边一个。
屋里的气愤很凝重,或许这是在刘旭东来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的家庭会议,母亲开门见山,不给刘旭东任何机会,她说道:“刘旭东,我和你爸商量好了,你跟瑞红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我给你打电话也说过,你俩的事你看怎么办吧?”
“什么事啊?妈”刘旭东开始装糊涂。
“你少来这一套,什么事你心里最清楚!”父亲把旱烟拿在脚底下磕了磕,厉声的说道。
章瑞红在一旁低着头,不言不语,刘旭东扭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做了一个深呼吸,对父母说道:“爸,妈,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俩好,但是这件事我需要时间,不是说成就成的。”
“时间?我给你多长时间了?年前我就跟你说。”母亲说道。
“妈……这件事就这么急么?过段时间再说不行么?”刘旭东想用个缓兵之计,毕竟他现在还没想出比较充分的理由来拒绝。
“瑞红来咱家好几个月了吧,孩子也大了,趁着孩子还小,而且孩子跟瑞红的感情也很好,要是等他懂事了,恐怕这件事就不好办了,再说了,瑞红在咱村里一直算个外人,你知道人家怎么说么?你知道瑞红受了多大的委屈吗?”母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基本上不怎么说话,现在说起这些来头头是道,而且每一句话刘旭东都没有还口的余地。
“妈,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知道章姐不容易,我对她有愧,我会报答的,而且这辈子我都不会忘了章姐对咱家的好,但是妈,我们年轻人和你们那一代的挂念不一样,婚姻不是说一厢情愿就能成的,两个人需要感情,没有感情,即便走在了一起也不会幸福的。”刘旭东解释道。
刘旭东说完,又转眼看了看章瑞红,她两只手胡乱的扯着自己的衣角,眼睛看着自己的腿,表情很平淡,也不知道是天气冷,还是她本身就有些感冒,鼻子一擤一擤的,让人感觉她此时就是一个被教育的对象。
“少跟我们讲这些狗屁道理,我告诉你,这次你必须听我们的,我不管你感情不感情,我们老刘家在村里绝对不能让人说出别的来,今天把你叫回来不是跟你商量的,是告诉你,等五月份天气暖和了,你俩就把事办了,人家小章不嫌弃你就不错了,你看看你那样。”父亲似乎是怒了,眼睛瞪得很大,很圆,脸上的肌肉因为生气,鼓鼓的,像是一条一条沟壑。
刘旭东一听,五月份结婚?这事也太离谱了,再看章瑞红,她还是面无表情,刘旭东突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家里人肯定是商量好了的,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都这个年代了,自己的婚姻难道还这样被包办么?虽然章瑞红这个女人综合方面很不错,但自己是实在没有感觉,自己这样要是妥协了,那这辈子可怎么过?
刘旭东感觉到肚子里一股气自下而上的升腾,但他忍住了一大半,虽然把一大半咽了回去,但其余的部分还是有相当大的爆发力,“我不同意”刘旭东用四个字顶撞了父亲。
可能是父亲从来没有被刘旭东顶撞,也或者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收到了伤害,而且伤害他的还是自己的儿子,自己那种权威性受到了侵犯,父亲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着刘旭东大声的说道:“你不同意?这就由不得你了,五月份这婚要是结不了,我就不是你爹!”
章瑞红终于有了反应,如果这个时候她再不说话,父子俩就会吵起来,而且这个吵和别的吵还不一样,是为了她而吵,从刘旭东那里回来以后,她没有把刘旭东的话跟刘旭东的母亲说,老两口几乎没有发觉她的变化,她比以前的话少了,而且孩子也照顾的更细致了,还不止是照顾孩子,有些家务活章瑞红总是也抢着干,刚来刘旭东家的时候她还有些不适宜,而现在,她已经离不开这个家,虽然刘旭东的话狠狠的伤害了她,但她没法控制自己,越是刻意的不让刘旭东母亲喜欢自己,老两口越是感觉到章瑞红的重要性,她不能让刘旭东为了自己伤害了跟父亲的感情,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叔叔,您别生气,刘旭东说的没错,两个人在一起是需要感情的,我们都是过来人,这我理解,你也别太逼他了。”章瑞红像个不会说话的孩子一样,不说还好,这一说,明显的父亲是为了她章瑞红才跟刘旭东吵的。
“你不用管,我就不信反了这个畜生了。”父亲的火气不但没有减,反而愈发的大起来。
刘旭东也不服气,同样站起身来说道:“不行,这事没商量的余地。”
章瑞红的肩膀明显的抖了一下,她万万没想到刘旭东会放出这样的狠话,她的脸色明显的变的苍白,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般。
“你这个畜生,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没良心的东西!”父亲真怒了,用他对待刘旭东七八岁时候的方式,弯下腰脱下自己的鞋子,朝着刘旭东扔了过去。
刘旭东躲了一下,事情也巧,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但刘旭东的父亲可不管这些事,赤着脚朝着刘旭东跑了过来,眼见父亲就走到刘旭东身边,章瑞红一步买到刘旭东跟前,把父亲挡在了自己的前面。
“叔,你这是干嘛啊?”章瑞红一边当着刘旭东的父亲,一边对他说。
“你让开,我今天非打死这个没良心的,气死我了”刘旭东的父亲不依不饶,恨不得杀了刘旭东,在村里,他丢不起这个人,章瑞红一直在自己的家里,像个牛马一样的为自己这个家操劳,而刘旭东的话却深深的伤害了他,他不能忍。
刘旭东没有理会自己的手机,站在章瑞红的身后,他有种被女人保护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倒不是自己想跟父亲打一架,这在道德上说不过去,他是想让父亲狠狠的揍自己一顿,这样不但能让父亲解气,而且自己也能释然,刘旭东心里很明白,自己欠章瑞红的太多了,在父亲的强攻下,那些绝情的话他不能不说,他没有伤害章瑞红的意思,但有些话他不说不行,特别是在这方面,即便无意伤害了章瑞红,刘旭东觉得她也能理解自己,毕竟自己这个多愁善感的性格章瑞红还是比较了解的。
章瑞红一个人明显的挡不住正在怒火中烧阶段的刘父,很快,刘旭东的父亲突破了章瑞红的防线,他把章瑞红挡在了一边,离刘旭东半步远的地方,抬起右手,狠狠的在刘旭东的脸上打了下去。
这一记耳光是非常实在的,厚重的手掌和脸接触的一瞬间,发出一声清脆而又厚重的‘啪’声,刘旭东的母亲刚才还在犹豫到底拉不拉老头,见老头真的下了狠手,她赶紧跑过来,俩女人把刘父推到了一边。
“你这老头子,怎么还真打啊?”刘母心疼了。
刘旭东觉得左脸火辣辣的疼,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扇了耳光,但是他并没有急,并没有委屈,在他心里,这一巴掌就当是章瑞红打的,他需要这一巴掌,或许只有这样,自己心里对章瑞红的愧疚才能轻一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刘旭东像是听不见,整个屋里是以一种压抑的气愤,这个时候手机捣乱,显然没有人会注意得到。
父亲被两个女人按到了椅子上,章瑞红给他倒了一杯水,刘旭东傻傻的站在原地,这一巴掌挨得很突然,让他几乎没了话,看着章瑞红这般勤快的照顾父亲,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几乎让他动摇,但却没有。
“刘旭东,跟你爸道歉!”母亲指着刘旭东说道。
是该道歉,本来可能通过谈话的方式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但刘旭东却跟自己的父亲发了火,实在是不应该,母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刘旭东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在他心里,自己的原则不能变,道歉归道歉,却不能妥协。
“爸,对不起,我不该惹你生气,你说的事,我会考虑,但现在我实在是没法答应你。”刘旭东一句话表达了两层意思,但他只能这么说,他不能给父亲一个误解,以为自己道歉了就妥协了。
“滚”父亲坐在椅子上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句。
刘旭东对于父亲的话不但没有怒气,反而把身体站的笔直,郑重的给父亲鞠了一躬,说道:“爸,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这件事你会想明白的。”
说完,刘旭东直起身子,面对着看着自己的章瑞红,说道:“章姐,对不起”
说完,刘旭东转身走出了屋,他不是在赌气,而是觉得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再不走,父亲会更生气,自己实在不想惹他生气,可这件事自己也实在是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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