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初年不理会这些朝堂的纷争,只是在意黑冰台的半寸之地,照顾好那些处于黑暗当中的属下即可。
当年季知常在咸阳犯事,朝堂有数位九卿联名想要把季知常置于死地。
尹初年二话不说,便是直接找上皇帝陛下,让其不管用任何理由都要保住季知常。
而后自然是保住季知常,同时为此倒是付出极高的代价,不过不管如何,尹初年都是愿意承担。
十几二十年前,黑冰台正式成立,季知常他们对于黑冰台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可以说,如若是没有季知常他们,现在的黑冰台远远没有资格成为皇帝那双巡视天下的眼睛。
更不可能获得今日这般位高权重的地位,尹初年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而是在乎黑冰台。
那些黑冰台的臣属正是有了尹初年在上面的照拂,方是能在帝国办理案件的时候不被掣肘,方能横行无忌。
他不必理会朝堂上面的纷争,更是没有必要理会。
至于刚刚皇帝陛下说过的那些谋划,当年尹初年亲自出手,倒是在十大道州之内逐一探查。
虽然说不上早就知晓,可他到底是极其聪明的人物,只要愿意去想一想,自然能够看清楚皇帝陛下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好在他平时沉默寡言,很少对外面说些风言风语,自然不可能把皇帝的谋划说出去。
听到皇帝陛下的询问,仝致远露出浅浅的笑容:“陛下的打算,倒是做的精妙。”
“不管是当年的云侯刻意挑拨河北道世家,驱逐河北道世家对河北道的掌控。”
“还是去年岁末任命帝国最有威望的军方实权派人物,李立青担任河北道大总管,都深具帝王的权谋,实在是可喜可贺。”
说着,仝致远感慨的说道:“几年来,本以为陛下要借着御书房逃避世事……”
“没想到陛下雄心未改,仍旧有着当年征服西方诸国的豪情和勇气,实乃是帝国之幸事。”
说完,仝致远脸上浮现些尴尬和难言之隐,却是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顿住思量了片刻。
又是抬头,看向坐在高位上的皇帝陛下,略显担忧的说道:“六座道州,到底地大物博,诸多世家想要一网打尽。”
“实在是难事,别看李立青能在河北道安然稳坐大总管,可若是真的涉及河北道世家存亡的问题,怕是北境难得安稳。”
“帝国北境和漠北王庭接壤,一旦他们感觉无望,怕是有逃出帝国的想法,到时候?”
“以李立青的威望,或许能够震慑一下漠北王庭,可若是河北道世家对他出手,恐怕就岌岌可危。若是老臣得到的消息不假,李立青上任河北道大总管的时候,便在河北道遭遇了刺杀。”
听到这话,皇帝陛下舒缓带笑的脸瞬间板着,偏头看向旁边站着的魏功。
虽然这些消息应该是尹初年传递上来,由黑冰台出手去收集。但是现在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去直接问尹初年。
不是他能不能问的缘故,而是尹初年会不会告诉他的问题。
最开始皇帝陛下就瞥了眼低头不屑一顾,沉默寡言的尹初年,眼里闪过一抹无奈。
魏功尴尬的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去年岁末,黑冰台把李太尉在河北道的全部信息递上来。”
“老奴从黑冰台手里接过来,整理了部分严重的递到了御书房,现在应该还在御书房的桌案上。”
听到这个回答,皇帝陛下不由无可奈何,只能极其尴尬的摸了摸额头,大呼朕失策懈怠。
那段时间的皇帝陛下,倒是真的对国事懈怠,基本上没有上过大朝会,虽然在御书房,却始终没有看过奏疏。
而这些来自黑冰台的秘密信息,只要没有得到皇帝陛下的允许,黑冰台是不可能直接放到太常寺仝致远的面前。
毕竟涉及朝臣,涉及到某些官员之间的互相碾压以及相对,要是没有出事,是不可能出现在别的朝臣桌案上。
虽然仝致远在皇室地位极高,随时都可以处理勤政殿的政务,黑冰台对于各国的监视结果,都第一时间到达他的手里。
但是监视李立青,监视河北道官员的事情,不管怎样的借口,都最好不要让仝致远知晓。
如之前,仝致远是不知道的,还是近期在桌案上,正好看见的黑冰台消息。
都是去年岁末的隐秘消息,必须过段时间没有变化,或是皇帝没有给出解决的办法,是继续,还是如何做,才可能到仝致远的太常寺。
初始发现李立青被刺杀,半年来没有出现意外,更没有任何动荡,那道密函方是到仝致远手里。
始终观察着皇帝陛下和魏功的神情,仝致远一瞬间就是猜到皇帝陛下早就知道这件事。
虽然有些恼怒,却是习以为常。
毕竟在以前,如这类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对仝致远来说,可有可无的愤怒罢了。
但是他仍旧要问句。
“陛下早就知道?”
皇帝陛下无可奈何,神情别扭的摇了摇头:“若是朕早就知道,何至于如此惊讶……”
“不过既然河北道世家胆敢对李太尉出手,那以李太尉的手段,想必不可能不知道。”
“现在他们仍旧相安无事,看来朕可以放心。不过仝师之言,倒是切实要害,黑冰台对河北道世家的监视,应该加强才行。”
说着,尹初年正是想要领旨,皇帝陛下突然想到什么,指了指:“之前有河北道世家王家的人,敢在学宫喊冤。”
“更是想要以朝臣的压迫来逼学宫,真是胆大妄为。朕不相信一家远在河北道的世家在咸阳有如此能量,给我查清楚。”
“顺便,王家那来咸阳的人,若是还没离开,便不用离开了。如若离开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他留下。”
留下什么?
自然是性命!
仝致远蹙眉看了眼高座上语态随意的皇帝陛下,虽是有些不喜这样擅自灭口。
想到王家过分的嚣张,又是说不出半句劝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