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太傅府出来,骑马返回皇宫。若无必要,楚岩汐并不在太子府内直接创建叠境出口,因皇宫中不仅有位自命不凡的国师,还有十二位总以为修行高到已接近仙界的法师,若被他们侥幸识破法术变幻出来的太子及其护卫,定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若直接消失不见,又易演变成一场让宫中上下惊惶的失踪事件。
楚岩汐虽贵为太子,但谨遵母命,一向活得低调不惹事,所以一般情况下他都循规蹈矩地从皇宫正门进进出出,让执事处能记载清楚他的行踪。
从昨日到太傅府至今日返转,不过是一日一夜的时光,但街道上的景致却完全不同。这条大道是通往皇城的主大道,亦是京城里最繁华最热闹的一条道路。这里酒肆林立、摊贩云集,玩杂耍者、卜卦『摸』骨者,或是乞丐、小偷,均见缝『插』针地夹杂在拥挤的人群中。
这可算是京城里最堵塞的一条大道,今日却冷清得门可罗雀,大多商铺已关门,许多人躲在关好的木窗里偷窥外面。有个小娃娃本站在自家门口吃着玉米,忽然一双手将他猛然拖进屋内,小娃娃被吓哭,低喝声从屋内传出:“还敢哭,小心鬼来抓走你”。
一句话,成功吓住孩子,啼哭声立止。
间或有一两家还在开门的店铺,坐着几位胆子比较大的顾客,郁闷地喝着酒,间或无聊地望望愈来愈阴晴难定的天。此时不过正午时分,平日里这个时候想通过这条大道,都需霍铮在前面吆喝开道,否则难以挪动半寸。
见到如此异象,楚岩汐心生警觉,勒住飞驰的白马,令它缓慢前行。他游目四看,发现这条大道上并不只少了许多人,亦加了不少东西。
有位凭栏饮酒的少年对楚岩汐道:“公子好眼光,你也看到了,是吗?”
见楚岩汐不理他,少年也不生气,又说:“这京城有皇瑞之气护着,按道理普通妖魔也进不来,这些人担什么心,吓得生意都不敢做,让我找个地方喝酒都难。”
他正说着,前面已浩浩『荡』『荡』涌来一支披挂整齐的队伍,领头的是一位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着道袍的白发老者,他就是久负盛名的国师,四位法师紧跟其后。从侧已奔出两匹快马,他们分别向楚岩汐及霍铮冲过来,大喝道:“国师出城,一边避让。”
那两匹马奔跑得极快,眨眼间已到了他们两个跟前,见他们没有避让的意思,两位军士也不多言,马鞭扬起就要甩在他们身上,霍铮大吼一声:“放肆!”
他的动作身形已够快,但有人比他还要快。刚才还在沽酒论事的少年已从楼台上飞扑而下,抱住楚岩汐身体后仰,堪堪避过长鞭的同时他眼疾手快地反手抓住鞭梢,用力一带一扯,那位军士即从马上摔了下来,而另一位也同时被霍铮扫落在地上。
霍铮转头看了一眼楚岩汐及坐在他身后的那位少年,正要说话,听到楚岩汐侧头冷声喝道:“下去!”
少年跳下马来,顺脚将刚翻身站起的兵士又踢倒,悻悻道:“小哥,你人长得俊,礼貌却差得很。我救了你,不说谢,蹭蹭你的马坐还这样吼。”
他唠叨时,已有十几位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少年蛮开心,摩拳擦掌想大打一场,但国师已看清圈中所围的人是谁,他一边大喊住手一边驰马冲过来。
楚岩汐坐在马上,轻轻摇了摇头,国师立刻明白意思,对士兵喊道:“这两位是宫中大内侍卫,你们退下。”
国师一句话即化干戈为玉帛,让少年气恨。
一位行在后面的法师并未认出微服出行的楚岩汐,毕竟他地位太低没有机会见到太子,这时正自顾呼喝:“即使是大内侍卫,也当给国师让道,这位是皇赐的亚帝,皇帝见了都礼让三分,更何况是你们。”
国师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但他却没有办法当场发作,只命令后面队伍让开一条道路,让两匹马通行。
看着两骑绝尘而去,那位不识相的法师又说道:“国师,您对他们也太客气了,小小大内侍卫……”
国师愠怒地打断他:“眼睛放亮点,什么都看不明白,你这点修行还想抓鬼?!”
少年重又坐回刚才饮酒的地方,手里多了一块晶莹透亮的玉佩,他看着玉佩,轻声笑道:“大内侍卫?嗯,看你功夫这么差,怎么混进去的?”
愈是往皇宫方向走,人反而渐渐地多了起来,许多人背着包裹牵着孩子行走在路上。再骑行一会儿,前面已经人山人海,堵得没有一丝缝隙,霍铮只能下了马,在人群中辟出一条道路。
离皇宫还有半里地的地方驻扎着禁卫军,不准百姓再前行,但是涌来的人太多,每个人都希望能更靠近皇宫一点,得到更多一些的庇护。那些禁卫军被冲击得有些抵挡不住,他们在领队的命令下排成对敌列阵,尖矛铜盾一致对外,步步进『逼』,要将百姓『逼』出警戒圈。但百姓却不肯后退,拼死抵抗,他们太害怕那些出入无形的妖魔鬼怪,反正入夜后被鬼怪吃掉也是死,在这里亦是死。一时群民激愤,矛盾激化,眼看这里即要成为战场。
“住手!”声音并不算太大,却威严十足,不仅是提着长矛欲刺的士兵顿住了手,城楼上的弓箭手亦收住姿势。
禁卫军中已有人认出楚岩汐,赶快跪了下来,领队亦大声喊:“太子殿下驾到!”
一时之间,城楼上及城楼下,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兵,连绵几里,所有人齐齐俯跪,场面颇为壮观。
楚岩汐对领队道:“百姓并非敌人,无须严阵以待,你们撤到外围,保护他们的安全。”
领队跪在地上,不敢说遵命亦不敢反对,楚岩汐当然明白他心中所想,道:“皇上那边,由我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