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贿二字入耳,加之今日朝会张明对自己贪官的称呼,长孙顺德面露自嘲惭愧之色。
当年李世民刚刚登基,对于长孙顺德极为信任。
为了方便其处理政务,更是允其夜宿中书省。
之后,数名奴仆联合偷盗宫中财宝被他抓了个正着,本应依法将这几名奴仆就地处死示众的他,却是傻愣愣的接受了这些人贿赂他的丝绢与金银。
本是想着将这事就此压下,放过这几人。
但事实却是就这么不如人意,也不知是怎么泄了密,宫廷大臣及奴仆全都知道了,这事便成了贞观一朝执政以来第一个丑闻,大理少卿胡演更是建议将长孙顺德就此事定罪。
思量再三,李世民惋惜其功劳,不忍问罪于他,更是在朝会上赏了其几十匹丝绢,以此刺激他的愧悔之心。
孙顺德不语,只是低头双手撑地,对于张明的话,此时的他不想做任何反驳。这是他一生中最大,且无法洗除的污点,没想到张明竟在多年后又将这伤疤揭开。
“哐!”
木箱经四人合力方才抬进店中,小厮拱手:“军长,打开吗?”
“打开吧!”
本就是送礼,木箱自是没有上锁,箱子打开,最上一层赫然整齐码放着一块块金饼,透过缝隙,内里却是一条条上等丝绢。
“虽身为外戚,论功劳也算是开国元勋...但,长孙顺德,你这爵禄...未免太过丰厚了吧?!”并未发怒,张明话语中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听得张明再次说话,长孙顺德却是想证明自己什么一般,抬头拱手解释道:“不敢欺瞒张先生,这些算是整个邳国公府大半资产了。一朝国公,爵禄只是其次,这些都是在下这么多年食邑所得,一分一毫皆是有证可查!!”
“噢?当真全是食邑?若是张某查出什么来...你邳国公当如何呀?”张明玩味道。
“...若在下当真有贪腐之事...不用张先生出手,陛下也不会放过在下...”
“哈哈哈哈...听你这么说,是不是在心里早就笃定张某不会查你的账了?”
“......”
“小杰。”
“在!~”
“这查账之事过于费神,你去找个懂行的人过来!”
“懂行的人?...”柳杰挠头不解。
“那平康坊凤阳阁掌柜...我感觉他就挺合适!”
“哦~~我明白了,张大哥等着,我这便将他带过来!!”
听着二人话语,就算长孙顺德惜命,但,这种上头的屈辱感...再如何他也是大唐开国名将,旋即开口,语气竟带了些许质问:“...张先生这是打算..让一个胡玉楼的掌柜去长孙府上查长孙了?...”
柳杰可没管他屈不屈辱,三下两下便出了店门。
枪口对准长孙顺德,轻轻敲击着自己右腿膝盖,张明慵懒说道:“邳国公即是知晓,为何还要发问?”
眼眸微眯,长孙顺德渐渐将身躯挺直:“...若没有查出什么...张先生当如何?”
“没查出便没查出呗,顶多算你邳国公这几年来奉公守法咯,还能如何?难道...邳国公还想让张某伏地给你赔个不是不成?”
“......”
“你可知,张某为何针对你?”
“...呵..呵呵..张先生这是承认,今日刻意针对在下了?”
“满朝文武那么多,张某第一眼看到长孙大人便觉得特别有缘...”
“......”
“其实,我有个想法,想请邳国公配合一二...就是不知邳国公给不给张某这个面子...”
自己都跪下了,求的不过就是张明放过自己一家罢了,说到底,自己跟他算不上有什么仇怨吧?
委屈感,无语感,再加之屈辱感上头,张明现在更是还要让自己给他面子配合他...难道陛下平日里跟张明打交道...都是这般?...
见长孙顺德沉默不语,张明继而换上了无比和煦的笑容:“长孙大人出身长孙世家,虽比不上那五姓七望,但长孙家朝堂根基颇深,相比下来,自是也差不到哪里去...”
顿了顿,张明看向店铺中那些小厮,又望向长孙容辰方向,吩咐道:“你们带上角落里那几个玩意守在店门口,让右武卫驱散周遭看热闹的长安百姓,可别让我们长孙大人落了太多面子!!”
长孙顺德牙齿都快咬碎,自己今日这般,估计此事明日便会传到长安城大街小巷,现在张明竟虚伪的说要顾及他面子...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之人?
“...张先生究竟...想如何...”
没有回话,张明微笑等待着殿中小厮执行完自己命令,这才讷讷开口说道:“长孙大人觉得,这王朝更替,与这江山土地可是有所关联?”
“...自古王朝更替,自是当政者无德所致,与这土地何关?”
“嗯...这当政者无德也确实是个理由,不过张某觉得这理由还是过于牵强了...若我大唐四海升平,百姓皆是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届时皇帝就算是昏聩些,张某觉得这江山还不会因为他一人而导致倾覆,长孙大人以为张某说的...可是在理呀?”
“...若真是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若真是这般盛景,自不必说。”
“听长孙大人这般说,是不相信大唐会有这么一天咯?”
“在下可从未说过此话,张先生莫要误导!!”实在是怕了这混不吝,生怕自己又被带沟里去,长孙顺德连忙拱手,将自己撇干净点先。
“哈哈哈哈...长孙大人莫要紧张嘛,张某又不吃人!!确实,如今的大唐还未有资格冠以那般盛景。但,张某相信若是按张某的方法来,用不了多久,比起那盛景也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话语刚刚落下,张明又是生出些许落寞之色:“只是这天下,毕竟与某志同道合之人太少...懂某的太少啊...”
眼前一亮,听得张明话语后,长孙顺德哪里还不明白?张明这是在拉拢自己啊。
“张先生有话,还请直言!”
“好!那我便不跟你绕弯子了!!张某打算将天下土地归属权尽收朝廷,届时不论是世家大族,还是平头百姓,只要是大唐子民,都需跟朝廷签订契约而得之使用之权,若生异数,朝廷可在任何时间收回!!长孙大人,觉得张某这个想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