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雁云是真的把张红的话听了进去，对柳山的态度总算不那么抗拒。
柳山察觉到这点变化，晚上跟她进了屋。
第二天下地之前，先提了几只鹅蛋，还有一些零嘴给了柳栓，”栓子，帮我谢谢你媳妇。“
柳栓嘿嘿一笑，”看吧，我家红儿多懂事。“
他也放心了，红儿一开始先被带去的是柳山家，后来才来的自己家，柳山当时在家出来看一眼就把人给赶出去了，柳山长得好，家里也慢慢盖起了房子，看着这么好，红儿当时一定也很心动吧。
过了一个月，刘雁云果然有了孩子，家里面的大黄狗跟她熟悉起来，可是她出门的时候，还是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明白，这时候还不行。
一开始的时候，刘雁云真的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这个孩子，如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抗拒柳山。
到了该孕吐的时候，她被折磨的呕出来的东西里都带了血丝，可是越吃越吐一直在那里活受罪，对这个孩子的厌恶，也越来越严重。
柳山和柳阿婆急坏了，他们俩本心不坏，只是这么多年难日子过来了，为自己考虑的多了些，如今两个人的小家先是来了一个，马上又要再添一个，两个人现在正在努力学着要对他们好。
柳山一直在找各种偏方过来，刘雁云没有什么想法，他找来什么自己就吃什么。
马上就过年了，年货家里已经开始准备了，这天柳山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了一包腌渍好的山楂，回家之后递给了刘雁云，”雁儿，你尝尝好吃吗？“
他眼睛亮亮的，刘雁云不说话，捻了一个起来，尝了尝后到是真觉得舒服了不少。
”不难受了吧。“柳山看到她的反应就知道了，这次准是对上胃口了。
”嗯。“刘雁云淡淡恩一声。
年关到了，柳山去了一趟县城，把需要的东西都买好，今年没买鞭炮，怕惊了刘雁云，难得狠狠心买了几把拿在手上的那种烟花。
过年的时候，家里贴了对联，门神，还挂上了红灯笼，屋子外面贴着他娘剪好的年画。
刘雁云没下床，她这胎怀的不稳，柳阿婆和柳山不让她下床。
一直到大年三十，一家子在屋里吃着香菇炖鸡，周围还摆着几道热菜。
只是这个年很安静，和以往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家里新来了个人而有什么变化，
柳山寡言，柳阿婆也并不会找他说太多的话，而刘雁云，过年了，肯定会想家，她也知情识趣儿的没说什么。
吃完饭，柳阿婆去收拾碗盘，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了，收拾家里，什么也不说，默默地就做好一切，说多了，日子只能变得更苦。
柳山难得地叫住刘雁云，”雁儿，我买了烟花，你跟我出来放吧。“
柳阿婆听了这个，轻轻一笑，孩子长大了啊。
刘雁云没什么话，就要跟出去，柳山又扶住她，找了个厚夹袄给她裹上。
烟花就是那种普普通通的，连炸响都没有的烟花棒，柳山点燃一个递给她，一个能烧好久。
”我怕炮声惊了你，就没买，这个你喜欢吗？“他跟她说话眼睛总是亮亮的，满眼都是期待，这样一双眼睛看久了，刘雁云扪心自问，自己真的不会心软吗？
”喜欢。“她难得说了喜欢。
可是这声喜欢过后，她心里更悲凉了，父母只怕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吧？而且凭什么要心软！他们明明知道这样不对还要困着自己！纵然这里有这样的风俗，可是为什么...
”太好了，你要是喜欢，明年等我赚钱多了，我再给你买更好看的，到时候咱们带着孩子一起看。“他想了想又说：“你想一根根点，还是插成一束？”
心里面凉了，也就觉得身上冷，“一束...”
她也心软，不忍心总是怀着期望的人一直落空...不，才不是她在纠结，只是要用这种话来哄他开心，然后对自己放下戒心罢了，对的。
“一定很好看吧。”她看着柳山。
柳山立马说：“我马上去弄，你等等，一下就好，”
那一束烟花全都插在泥土地里，冬天了，土地被冻上，可他是干地里活的男人，不缺那一把力气，很快就弄好了。
点之前，他回过头，“雁儿，看好了啊，我听店里老板说了，这样子很好看，他当时说啥来的，哦对对对火树银花。”
他没读过书，但难得的竟然知道这样的字眼，这样的热烈，一定很漂亮吧。
然后他将火柴扔了过去，刚刚好落在上面。
那束烟花炸了起来，星星点点汇聚成一个热烈的小太阳，滋啦滋啦，竟然真让人生出几分暖意来。
柳山每天都把自己收拾的齐整干净冬天了，不总去外面晒着，他又养白了点。
他现在不光种地，还去山里挖药材，采野果野菜，打野味，攒够了就往县城里走一遭，一趟能卖上不少钱，这么两个月里攒的钱很是客观，竟然顶得上一季种地的收成。
他盘算着，就这样多赚点钱，以后就又是一笔本钱，雁儿这么好，不该跟他一直留在大凉山。
烟花烧完的很快，柳阿婆也看到了这一束烟花，恍惚间觉得自己是真的熬过来了啊。
刘雁云第一次真正感觉到这个孩子的存在是在元宵节那天，她肚子里的孩子突然一动，那时她正吃着芝麻味儿的汤圆，肚子里突然一动，她一怔。
他是活的啊...
即将做妈妈的心，一下子复苏过来，一下子柔软起来，她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柳山，他动了。”刘雁云转过头，有些呆，纵然她不喜欢，可这些还是要分享的吧，毕竟这都是逃跑的基础。
柳山听完笑得咧开嘴，他很少有这么直白的表情，此时撂下碗直接跑过来，趴在刘雁云肚子上，小家伙不负期待又动了一下。
他激动地把刘雁云打横抱起来，转了个圈，“我孩子动了!我孩子动了！”
柳阿婆听见动静儿跑进来一看可把她吓了一跳，“快把你媳妇放下来！”
“啊，好好，我太高兴了。”他搓搓手，“雁儿你想吃啥，我去给你整。”
柳阿婆也含笑看着他们。
那种感觉又来了，他们的开心，让自己感觉像个局外人，她开心，可也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开心，这样的开心是错误的。
“我...想吃那次的山楂。”
柳山点点头，“你等着，等明天我就给你带回来。”
那一小包山楂很贵，是县城里的精贵东西，可是什么都比不过她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