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便是经历过这样的辉煌落败之时,这其中不乏有心怀野心之人恶意算计,妄图篡夺权力,也有昔日亲朋好友冷眼旁观,甚至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试图从中谋取私利。
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
世道便是如此,难有真心实意,唯有利益关系牢固长久。
家族间的关系和睦不过都是利益的驱使。
尤其是豪门权贵,名门世家,其间难有真情。
一旦遇上,那便真是难能可贵。
所以,萧父才更要提醒自己这位一往情深的女婿,切勿因小失大。
明白萧父话外未尽之意,凌羿晟敛下了眼中的悲愤,像只收起了浑身尖刺的刺猬,只剩下几分柔软的脆弱。
“可是,澜澜她生死未卜,我怎能安心?她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
凌羿晟的声音低落,喉间微涩,眼里弥漫着灰暗的郁色,像见不到希望与阳光的失意人,满眼悲戚寂寥。
“我也担心澜澜她……”萧母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微红的眼眶又晕开了一抹红,不过片刻水雾便盈满了眼眶。
相比之下,萧父显然理智得多,他将妻子温柔地揽入怀中细声安抚,同时不忘劝慰眼前颓然的青年,“若真在乎她,你便更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要留下后顾之忧,而更有余力去寻找!”
“言尽于此,听不听在你。”萧父看了眼沉思的男人,厉声正色道,“但我只说一点,萧家的女婿绝不能是一个承受不了半点打击的懦弱之辈!”
凌羿晟被他的话触动,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平静道,“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闻言,萧父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随后转身准备离开。
萧母轻轻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道,“小晟,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回澜澜的,在此之前,我们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等着她回来。”
“嗯,好。”凌羿晟看着眼前眉目温柔的萧母,低声应道。
萧父萧母的安慰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和力量,他知道,他不能再继续沉沦下去,他要为了家人,为了自己,重新振作起来。
劝慰完凌羿晟后,萧父萧母便携手离开了。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凌羿晟也拿起了自己的外套,转身离开了酒吧。
……
面对凶戾的江郁寒,尹初雪最后还是没敢跟他较劲。
她气恼地和他拉开距离,随后便表示要回去。
这里的血腥味让她难以忍受,底下的惨叫与哀嚎更让她无法安然。
江郁寒带她过来原本也只是为了敲打她,让她不要生出别的心思,眼下目的达到,也不愿多吓她,便顺从地带着她回了房间。
当晚,尹初雪便无可避免地做了噩梦。
梦里的江郁寒原比她看到的还要可怕,他手拿利刃,在背叛者身上连剐数刀,却就是没有留下任何致命的伤口。
他用平静的语气缓缓说出着冰冷而凉薄的话,“把他带到蛇窟,再撒点盐,让我的宝贝们好好享受享受美食。”
梦里的尹初雪被这残忍的处罚手段吓得惊呼出声,那阴郁的少年便顺着声音来到了她的面前,温柔地抚上了她的脸颊。
“原来是阿姐,我还以为是什么不知死活之人,既然阿姐都听到了,不如就和我一起去我的蛇窟观赏观赏?”
尹初雪奋力挣扎间,便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一时间,她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她才缓缓回神。
“小姐,您醒了吗?该用早膳了!”
尹初雪捏着被子,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不再和江郁寒有任何牵扯!
……
寂静的夜晚。
一道身影在森林里极速奔跑着,只是她脚上的拖鞋却限制了她的动作,脚步显得有些迟钝。
然而,她不敢停下来,只能埋头拼命逃跑。
身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身后是众人追赶的叫喊声。
“尹小姐跑了,赶紧追!”
“就在前面,往前追!”
没错,此刻正穿着拖鞋逃跑的人便是尹初雪。
她趁着月色从二楼房间爬了下来,猫着身子在守卫轮班时逃了出来。
为了摸清地形,她这些天一直隐忍着脾气仔细观察着。
而今天,也正巧江郁寒和他身边的尧叔有事出了门,她才能逃跑得这么顺利。
只是,上天似乎没有眷恋尹初雪太久,她跑着跑着便在森林里迷了路。
她不记得来时的路,只记得来时的那片海域和沙滩,可眼下,她连一个水潭都没见到。
“艹!江郁寒这臭小子,等我回去了一定饶不了他!”尹初雪气红了眼,一拳捶打在一旁的树上,语气愤恨。
只是,她的力道在粗壮的树面前显得微不足道,被打的大树没有半点动静,倒是自己的手指渗透出了鲜红的血液。
尹初雪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又暴躁地怒骂了一声。
就在这时,周围寻找的叫喊声也逐渐逼近。
尹初雪连忙蹲下身子,埋进草丛,匍匐着前进。
“嗯……?什么东西软软的?该不会是……”蛇吧?
尹初雪没挪多远,手上便摸到了一个软软的物体,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僵硬着身子不敢乱动。
“摸够了吗?”
突然,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尹初雪下意识抬头望去,却见到了江郁寒那张熟悉的面孔,立刻猛地跌坐在地上。
此时此刻,眼前这人比她原以为的软体蛇还要可怕。
“你……你怎么会在这?”尹初雪神情慌乱,既疑惑又心虚。
“你是想问我不是走了是吗?”少年蹲下身子,轻轻地抚上尹初雪的脸颊,语气是刻意的温柔。
“听到阿雪不见了的消息,我取消行程赶了回来,只为了……亲手把你抓回来呢。”
江郁寒嘴角轻轻扬起一抹笑,那森冷的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刺向尹初雪,仿佛一条冰冷的毒蛇紧紧缠住她,让她无法动弹。
被他的目光缠上,尹初雪不自在地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