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
张亮刚刚见到李世民直接双膝跪地。
“陛下臣有罪，臣大义灭亲臣心痛啊，陛下你惩治臣吧，臣绝无怨言。”
张亮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嚎，跪爬到李世民脚下抱着李世民的大腿。
秦川呆住。
国公还可以这样吗？
“陛下这事不怪秦侍中，他应该进臣的府邸搜查，臣教子无方，臣亲手杀了臣的义子啊，臣心痛啊，臣对不起陛下信任。”
张亮继续嚎叫着。
秦川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居然一脸享受，这让秦川很不解，难道李世民好这口？
“成何体统起来，你还有伤在身，赶紧起来。”
李世民怒声道。
可秦川没感觉到李世民有一丝怒意。
这让秦川对张亮刮目相看，他不得不服。
舔的真到位啊。
还给自己安上一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臣愧对陛下，臣不敢起来啊。”
张亮再次嚎叫。
李世民嘴角上翘，弯腰扶起张亮。
张亮借坡下驴。
“臣愧对陛下。”
张亮双目赤红，没有在哭嚎。
“唉，朕会给你公道。”
李世民叹息一声。
国公下跪，只有李世民受得起，这是独一无二，这是唯我独尊，张亮给了李世民想要的。
“秦侍中你说。”
李世民看向秦川道。
秦川此时还没缓过神，呆呆的看向李世民又看向张亮。
他刚刚看见张亮用力揉眼睛，绝对是揉红的。
“陛下还是臣说吧。”
张亮道。
对着秦川友善的点头开始诉说。
没有一句假话，这让秦川很意外。
“臣的义子强抢他人妻子他该死，臣大义灭亲，他罪有应得，可那铁匠不该动手杀他的妻子，一夜夫妻百日恩，他如何下得去手？”
“就算他的妻子十恶不赦还有秦侍中主持公道，哪里轮到他杀人？”
张亮道。
说完看向秦川，眼神询问他说的可对？
秦川张张嘴，暗道张亮配得上国公的位置，他是真牛。
“那就按照律法办吧。”
李世民道。
张亮说的他都清楚，没有一丝假话，果然是贤臣。
秦川张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臣以为秦侍中刚刚升任京兆府尹这事他最合适，臣相信秦侍中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不可能错拿错判。”
张亮又道。
李世民点头同意。
秦川暗道牛啊牛啊。
张亮看似让步，其实这是一个大坑，让秦川亲自定铁匠的罪，只要定罪，前面所做的事毫无用处，张亮也顺利找回面子。
秦川还会被百姓骂。
铁匠虽然不是名人，他可没少卖东西，菜刀也不少。
了解他的人非常多。
“臣还有伤先行告退。”
张亮躬身道。
李世民点头后张亮才退出甘露殿。
秦川心中苦笑，他不怕敌人来硬的，他已经做好与张亮据理力争的准备。
张亮这一手真是让他措手不及。
“张亮得罪你也是无心之举，以后不要再找他的麻烦，这次他能大义灭亲很好。”
李世民道。
不说假话的臣子李世民当然喜欢，把李世民当主人的臣子李世民当然喜欢。
这也是张亮能够成为国公的原因。
他有什么事都敢告诉李世民，哭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李世民还就喜欢这样的张亮。
“那陈铁匠？”
秦川试探性的道。
他不能让铁匠死。
“你刚刚升任京兆府尹要秉公执法，张亮能做到大义灭亲你为何不能？去办吧。”
李世民道。
对于秦川想要为铁匠求情很不满，如果是民事纠纷李世民根本懒得管，秦川怎么处理是他的事情。
在国公府杀人这就不是小事，往小了说这关乎到国公脸面，往大了说这关乎到帝国威严。
一个百姓就敢在国公府杀人？以后还怎么管理百姓？
难道等他们说出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吗？
爱民时当爱民如子，该震慑时绝对不可以心慈手软。
秦川无奈应是，李世民已经拿起奏折看，显然不想听秦川说废话。
离开甘露殿，正准备出宫。
隐约听见长孙皇后怒斥长孙芊。
“你还敢爬树？你是猴子吗？你给本宫下来，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秦川摇头，长孙芊不愧有鲜卑血脉，能把长孙皇后气成这样真不容易。
离开皇宫，既然是秦川上任后的第一个案子当然要公开审理。
这事不需要他宣传。
张亮府邸中走出五百义子。
这些人不断的宣传着。
他们宣传陈铁匠是个良人，宣传张亮大义灭亲。
一时间陈铁匠成为百姓们同情的目标。
每每提及铁匠百姓们都会骂那个女人，都会骂秦川。
张亮目的达到，只要秦川下令杀了陈铁匠他就是十恶不赦。
秦川家。
侍女们眼巴巴的看着秦川。
她们也听说陈铁匠的事，他们对那个实在的汉子印象不错。
“家主能不能想办法救救陈铁匠呀？他怪可怜的。”
轻语道。
她也知道杀人这种罪根本就没有办法变通。
求家主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可她还是不希望陈铁匠死。
不止轻语一个人这么想。
家中女人都希望陈铁匠没事。
秦川无语，家里都这样外面什么样可想而知。
如果不能让大汉脱罪他这个京兆府尹以后寸步难行。
“去仓库找一根最好的毛笔。”
秦川道。
他打算去找乱世君子李纲。
希望李纲能够凭借他的威望救下陈铁匠。
带着礼物来到李纲府邸。
李纲正在大树下摇头晃脑念书。
念到兴奋处还会点评几句。
秦川把笔盒放在李纲身前案牍上。
李纲仿佛未察觉，继续念着。
秦川也不打扰。
自顾自坐下后摇头晃脑听着。
像是李纲的学生。
李纲读完看向还在摇头晃脑的秦川。
“找老夫何事？”
李纲道。
“良善可是罪过？”
秦川问道。
“呵呵，是。”
李纲道。
秦川怔住，他没想到李纲会这么回答。
良善居然是一种罪过？
李纲都这么认为吗？
见秦川沉默李纲笑了笑。
“良者，从事分内事，善者，不从，他们不可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李纲道。
秦川不答。
“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良者，地报之以礼，天地共存，良善者想要身背天地福泽吗？世间谁人能同受天地福泽？天地赐福，天地妒之，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包括良善。”
李纲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