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着浅粉色莲花纹拖地长裙的少女鄙夷地盯着褚依依。
“徐玉容你说谁粗俗呢！你给我说大声点，你说这么轻给谁听呢！”褚依依瞪大了眼睛，毫不客气道。
徐玉容，当今徐皇后的侄孙女。
“我说你褚依依粗俗！我哪儿说错了，你褚依依就是粗俗！一个姑娘家没有个姑娘的样子。京城里谁不知道你褚依依就是个假小子！我说你粗俗哪里说错了！”徐玉容不依不饶道。
褚依依眯起眼睛，她是假小子，她也知道自己粗俗，学不了千金小姐那一套。褚依依能接受别人善意的打趣，但是要跟徐玉容一样故意踩她的脸，这就免谈了！她褚依依不是吃素的！
“徐玉容你身上的裙子可真漂亮啊。是不是皇后娘娘赏赐给你的？我想肯定是，谁不知道徐家没钱，徐家夫人隔三差五的就得进宫跟皇后娘娘诉苦。要不是皇后娘娘顾念娘家，时时给徐家赏赐，徐家怕是连饭都吃不起喽！”褚依依直接往徐玉容最恨的地方戳。
徐家是徐皇后的外家。但是徐家早就落魄了。当初太后之所以为章平帝迎娶徐皇后，主要是看在徐皇后的父亲是当世大儒，在文人里很有地位。可惜啊，自从徐皇后的父亲死了，徐家就落魄了。徐家的男人里根本就找不出一个能当得起事的人。徐家人又不事生产，把祖业都给败了个精光。
褚依依说的，京城里有点关系的人谁不知道。徐家人每次进宫不就是打秋风。徐皇后为着能给徐家人赏赐，她在宫里都得省吃俭用。曹贵妃逮着这一点可是笑了徐皇后好几次。
徐家在京城贵圈里就是一个笑话！也亏得徐家人总是得意于自己家出了一个皇后。可实际上呢？徐家人根本没啥了不起的，出了个皇后又如何？家里的日子不还是一样难过。
徐玉容俏脸瞬间涨红，她只觉得有无数道视线朝她看来，那些人都在笑话她，嘲讽她。
“褚依依你——你——”
褚依依冲着徐玉容灿烂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咋了，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太有道理？别客气哈！我这人啊就是喜欢说实话，没法子，这是我的优点。”
徐玉容被褚依依气了个半死，恶狠狠道，“褚依依你竟然敢羞辱我，我——我进宫去找皇后娘娘为我主持公道！”
乔伊灵扯了扯嘴角，这徐家人真是——
“哎呀！徐玉容你要去宫里找皇后娘娘为你主持公道啊！快去快去！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你骂我粗俗，我可不是被人骂了就乖乖忍了的人。我爹说了，我是她的掌上明珠，谁要是欺负我，他一定会为我讨公道。正好，我被你欺负了，我也想问问皇后娘娘，徐家是怎么教姑娘的。怎么不把姑娘教好，到处大放厥词呢！”
徐玉容顿时蔫了。
褚依依是真的有底气，她家里堂兄堂弟加起来总共有六个，但是姑娘就她一个。不止是爹娘宠她，就连两个叔叔婶婶也是一样宠她。褚家人就没废物，全都是当兵的。平城那儿郭大帅的年纪大了，而褚依依的父亲是郭大帅的得力将领，等郭大帅退下来后，褚依依的父亲很有可能继承郭大帅的位置。到时候褚家的地位又能上一层楼。
徐家呢？一家子都不争气。徐家现在只靠一个徐皇后而已，而徐皇后只是深宫妇人，又不得帝王宠爱，说白了，徐皇后也没多大的本事。徐皇后会为徐玉容撑腰？呵呵——褚依依才不相信呢。
徐玉容比褚依依更清楚，她要是真的为怎么点鸡毛蒜皮的事情进宫告状，姑奶奶肯定不会帮她做主，相反还会狠狠教训她一顿，说她没事找事干。
这就是一个有底气，衣蛾没底气的区别了。褚依依自然是有底气的一个，而徐玉容自然是没底气的一个。
“乔伊灵，我今日可是乔家的客人！你就任由别人这么欺负我不成！”徐玉容不甘心就这样认输，将矛头对准乔伊灵。
乔伊灵笑了，“徐小姐你的确是我乔家的客人，但是依依也是我乔家的客人。我偏颇谁都不对吧。况且徐小姐，我正跟依依说话说的好好的，你忽然来一句粗俗。任谁无缘无故被骂了，心情都不会好吧。依依也没说错啊，她也没拦着徐小姐你去告状。要如何只看徐小姐你自己的意思。徐小姐你还想如何？
有一句话我原本是不想说的，但是面对徐小姐，我真是有些忍不住了。找长辈告状，勉勉强强还能让人想得通。但是徐小姐可真有意思，找我告状讨公道？我真不懂徐小姐你是怎么想的。”
这脑回路，乔伊灵自认无法理解。
褚依依“噗嗤——”一声笑了，“哈哈——哈哈哈——有些人跟正常人不一样。伊灵啊，咱们可是正常人，作为正常人的我们怎么能懂不正常的人是个什么想法呢？”
徐玉容气得双眼红了，狠狠一跺脚跑了。
“褚小姐好厉害。”一手拿泥金真丝绡麋竹扇，身着烟罗紫的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的妙龄女子款款而来。女子面如芙蓉，温婉大方，声如黄鹂，美妙动听。
乔伊灵眼神一闪，冲着来人点头，“苏小姐。”
苏婉仪，苏阁老唯一的女儿。要说苏阁老能当上阁老，他年纪绝对不小了，他如今已有五十多岁，接近六十了。苏阁老一生绝对能称得上是传奇。苏阁老是从一介布衣开始科举，一路爬上来的，如今进了内阁，成为阁老。苏阁老在官场上能称一声传奇，他的感情也能称得上是传奇了。
苏阁老在还未发迹时，有一妻子。等他考上状元后妻子便去世了。之后苏阁老就一直没娶妻。直到二十多年前，苏阁老才娶了一个小他十多岁的妻子，而那位妻子也只为苏阁老生了一个女儿，也就是眼前的苏婉仪。苏阁老这些年就只守着一个妻子，哪怕只有一个女儿也无怨无悔。
褚依依扯了扯嘴角，“我不是厉害。我是不能被人欺负。总不能随便来只阿猫阿狗都能欺负我吧。那我成什么了。”
苏婉仪淡淡一笑，转而对乔伊灵道，“乔小姐那番话说的真是有理有据，婉仪佩服。”
“苏小姐谬赞了。”
“我就不打扰两位了，先告辞了。”苏婉仪说完转身便离开，融入其他圈子和别人交谈起来。
“切！”褚依依对苏婉仪十分不屑。
乔伊灵好笑道，“我说你怎么回事？你好像很看不上苏婉仪啊。”
“不是看不上。是我不喜欢苏婉仪这个人。伊灵你是不知道啊。我有多倒霉，每次我娘教我礼仪，总是把苏婉仪提出来。说苏婉仪有多么多么的好，多么多么的像千金小姐。多么多么的……反正是有很多多么多么，多么我都多么不起来了。”
“噗嗤——我说你真是一个活宝。”乔伊灵笑着拧了一把褚依依的腮边，她是实在忍不住了。
“感情不是你听我娘唠叨哦。我听得耳朵都要出茧子了。你都不知道我的日子是怎么过下来的。我真是太倒霉了。我就没见过比我更倒霉的人了。我娘天天在我耳边提苏婉仪，你说我能喜欢苏婉仪啊。
不过说真的，我就是不喜欢苏婉仪这个人。倒不是因为我娘一直在我耳边提她，而是我就是不喜欢苏婉仪这人。苏婉仪给我的感觉怪怪的。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喜欢不起来苏婉仪。”
“又没人逼着你一定要喜欢苏婉仪。喜欢就多聊几句，要是不喜欢那就不聊呗。别委屈自己。”乔伊灵也不是很喜欢苏婉仪。她在苏婉仪的眼里能看到审视打量，这种眼神让她很不喜。
褚依依忽然贼兮兮地凑到乔伊灵的耳边，“伊灵我告诉你啊。徐玉容和苏婉仪两个喜欢皇太孙！”
乔伊灵峨眉一挑，“你怎么知道的。”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我说伊灵你的消息未免太落后了。徐玉容是皇后的侄孙女，徐家这些年落魄的不行，要不是宫里还有一个皇后。啧啧——日子怕是早就过不下去了。
徐家的男人没用，那就只能靠女人喽。徐家已经靠过了一个徐皇后，再靠女人也不稀奇了。徐玉容是这一代徐家女儿里长得最漂亮的一个。徐玉容肖想皇太孙也不稀奇。”
“徐家怎么不把目标放在太子身上呢？”乔伊灵是纯粹好奇，比起祁云，太子和徐家的关系不是更近吗？
“你不知道啊？”褚依依十分惊奇。
乔伊灵摇头，“不知道。你以为我是你啊，那么喜欢八卦。”她是偶尔八卦，听到了，感兴趣就多听听，不感兴趣就干脆不听。至于专门去打听八卦那就算了吧。
褚依依行事作风哪里都跟男孩子似的，只有一点很像女人，那就是听八卦。
褚依依没好气地用手肘拱了一下乔伊灵，“我哪里喜欢听八卦了。天天被我娘逼着学规矩，学怎么当大家小姐。我日子难过死了。不再听些有意思的事，我快要发霉了。对了对了，我说到哪里了？”
“说到我好奇徐家怎么没把目标放在太子身上。”乔伊灵凉凉补充。
褚依依的眼底再次燃烧着八卦之光，那眼神灼热的几乎能把人都给看化了，“我告诉你，原本这件事吧，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照道理说，像咱们这样的年轻姑娘是不知道的。
不过呢，徐玉容最近不是在打皇太孙的主意。皇后也帮徐玉容。经常请皇太孙去她的坤宁宫，然后让皇太孙和徐玉容交流感情。有一次，皇后都直言要皇太孙娶徐玉容呢，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褚依依一副“我知道，但你一定不知道”的模样，深深取悦了乔伊灵。
“皇太孙肯定拒绝了呗。”乔伊灵回答道。有了她，祁云还敢跟其她女人纠缠不清，胆儿肥吗？
褚依依嗔了眼乔伊灵，“你怎么这么没想象力，直接回答拒绝两个字。要是只有这个，我跟你说太子呢，干啥要跟你说皇太孙。”
乔伊灵来了兴致，“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太孙一本正经地回到皇后，说徐家姑娘要是想媚上，大可以向太子脱光衣裳，反正徐家姑娘又不是没做过。这下子，可是揭了徐家的老底了。当年发生的事情又被人提起来了。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问我娘，从而知道这段往事。真是笑死我了！”
“徐家有姑娘勾引过太子？”乔伊灵心里也有了谱。
褚依依回答，“那是肯定的。你想想徐家人是什么性子。徐家可是太子的母家。当时徐家适龄的姑娘，论关系可是太子的表妹。这表哥表妹多好的关系啊。据说当年勾引太子的还是徐家那一代出落的最好看的姑娘。
不过太子身边有个黄良娣啊，太子又宠她。当年那徐家姑娘也倒霉，她勾引太子正好被黄良娣撞上了。黄良娣哪里能容这样的事。黄良娣大发脾气，直接扒光了那徐家姑娘的衣服，把她丢在院子里。好在当时除了侍女就是太监，要不然啊——”
“黄良娣不敢的，只是扒了衣裳扔到院子里，侍女和太监瞧着没事。要是多一个外男，徐家姑娘的名声就彻底毁了。徐家到底是皇后的娘家，这样打皇后的脸，太子也护不住黄良娣。”乔伊灵淡淡说着，心里则是有些感慨，黄良娣的确是个聪明人。难怪太子妃在和黄良娣的斗争中总是处于下风，最后为了保住祁云不能不把他送到龙虎山。
“伊灵你说的跟我娘说的差不多诶。我娘也是这么说的。皇太孙一番话可是勾起了不少人的回忆。徐家的脸丢大发喽。还有苏婉仪。苏婉仪平时自视甚高，向她求亲的人不少吧，但是苏婉仪一个都看不上。
但是一次宴会上，苏婉仪主动向皇太孙敬酒，这代表什么，傻子才不知道呢。不过皇太孙对苏婉仪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我感觉跟对普通路人没什么两样。
也不知道皇太孙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苏婉仪那人虽然我不喜欢吧，但是她长得好出身也好，男人不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吗？皇太孙怎么就不喜欢。
将来啊，也不知道哪个女人会倒霉地嫁给皇太孙哦！”
乔伊灵皱眉，“你说什么？”嫁给祁云倒霉？不该是哪个女人有福气嫁给祁云吗？
“干嘛。我又没说错。我说的是实话啊，嫁给皇太孙倒霉死了。伊灵我跟你说。嫁给皇太孙，就意味着你上面有两层婆婆！太子妃平时淡淡的，据说对皇太孙看得紧的很。我听我娘说过，越宝贝儿子的，将来对儿媳妇就越不好。可想而知未来的太孙妃有多倒霉了。
太子妃不说，还有皇后娘娘。我娘说皇后就是典型的窝里横！对别人，皇后没胆子横，也不敢横。但是皇后对东宫一家子别提有多横了。将来谁要是当了太孙妃，皇后不磋磨人，那才怪了！
所以伊灵你说，嫁给皇太孙倒霉吧。我现在都十分同情那位将来要嫁给皇太孙的可怜人啊。也不知道起前世是造了多少的孽，今生才会倒霉的当了太孙妃。”
乔伊灵暗暗咬牙。
褚依依狐疑开口，“伊灵你怎么了？你怎么这副表情？我说的是未来太孙妃啊！又不是你，你这表情怎么怪怪的？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跟我一样在同情未来的太孙妃吧！嘿嘿——”
被同情的乔伊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