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两个字化作最锋利的刀子狠狠插向韩雨桐的心。韩雨桐忽然苦笑不已，她原以为她今天受的羞辱已经够多了，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还不够多。所有的羞辱痛苦都不及祁云口中的一声“妹妹”
韩雨桐抬头，深陷眼窝的一对杏眸紧紧盯着祁云，“表哥，就算你把我当妹妹也没关系。我求的不多，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可以了。”
乔伊灵大惊，她没想到都到这份儿上了，韩雨桐居然还放不下给祁云做妾的事，这份执着令乔伊灵无话可说了。
“表妹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假设我心软纳你当了妾，你真的会安安分分地守着一个屋子过活吗？不会的。表妹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就算我纳你做妾，我也不会跟你圆房，咱们只会有名无实。因为我做不到跟自己的妹妹圆房，这让我觉得是在乱。伦。”
“表哥你就这么狠？你真的连一丁点的希望都不给我。表哥，我真的不懂我有哪里不好，你就——”
“行了！雨桐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男人不爱就是不爱，哪来这么多的借口。要是我现在逼你嫁给一个你从未嫁过的男人你愿意吗？只要你说愿意，老子就帮你逼着云儿纳你为妾！雨桐，你给老子说你能嘛！”韩国公不耐烦地打断韩雨桐的话，厉声质问。
韩雨桐动了动嘴，她想说她愿意，但是她最后仅剩的一丁点自尊不允许她说出这样的话，于是她低下头，暗暗垂泪。
“除了哭。你还会做什么！你看看人家云儿媳妇，再看看你，老子真是没眼看！”韩国公嫌弃万分地说道。
云儿媳妇？乔伊灵嘴角一抽，韩国公真是不担心刺激死韩雨桐。
“云儿媳妇，你跟雨桐这丫头说说。说说你对雨桐的看法。”
乔伊灵美眸看向低头垂泪的韩雨桐，“我对表妹的看法啊。那就只有一点，我看不起她。”
韩雨桐好像忽然被刺到，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看向乔伊灵，“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乔伊灵你有表哥的爱，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我堂堂的韩国公府的千金小姐，我抛弃了一切尊严，我愿意给表哥做妾。乔伊灵你扪心自问，你能像我这样吗？你能有我这样爱表哥吗？你做得到嘛！你说啊！”
乔伊灵很老实地摇头，“做不到。”
韩雨桐还来不及得意，乔伊灵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做不到像你这样没脸没皮。我做不到像你这样将所有的尊严抛弃。韩雨桐，我觉得你先别用镜子照自己，你先用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的母亲。韩雨桐你其实很幸福，你有爱你的父亲和母亲，外公虽然嘴上严厉，但他心里还是疼爱你这个外孙女的。
要不然外公早可以在你闹腾的时候就出手。但外公没有。外公的用意很简单，吃一堑长一智，外公就是要你好好受教训，好好长点记性。
韩雨桐，我跟你说句真心话。其实我并不觉得你有多爱祁云。你先别急着反驳我的话。我不否认祁云很出色，是属于那种让女人喜欢的男人。但是你真的喜欢祁云吗？可能是喜欢的，但我觉得你对祁云更多的只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喜欢。你觉得自己有多么多么的喜欢祁云，喜欢到可以给祁云做妾也心甘情愿。
可实际上呢？你真的有那么喜欢祁云吗？未必吧。你和祁云有正儿八经地相处过吗？甚至你们在一起说过的话有超过一百句吗？应该没有吧。祁云在东宫时你年纪还小，等他去了龙虎山，你们相隔万里，如何通信？你是自己单相思单了这么多年吧。所以我就很好奇，你真的有你自己认为那么喜欢祁云吗？
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可能你真的是那么那么的喜欢祁云吧。”
韩雨桐在乔伊灵说她不是那么喜欢祁云时，下意识地就想反驳，但是在听到乔伊灵后面的话，韩雨桐震住了。她和表哥的相处多吗？她真的有这么喜欢表哥吗？
“韩雨桐，我之前只是怀疑。现在我有些确定了，你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喜欢祁云。如果我刚才的猜测都是假的，你第一反应应该是反驳我。但你却开始沉思，因为你自己都不确定你是否真的那么喜欢祁云，喜欢到可以什么都不在意，可以为了祁云抛弃一切。
韩雨桐你更多的是不甘心吧。你心里应该是在想，你那么那么的喜欢祁云，但是祁云凭什么不喜欢你呢！你还想着你都愿意委屈自己给祁云做妾了，祁云就该同意才是，但是祁云偏偏没同意，所以你更不甘心了。韩雨桐，为了你的‘不甘心’，你自己算一算，你舍弃了多少东西，这样值得吗？”
韩雨桐想说值得！可是她之前觉得理所当然的话，到了这一刻，她居然说不出口了。
“韩雨桐你还是路太顺了。在家有爹娘宠着，你那哥哥韩飞扬也冲着你，可以说，你是要什么有什么。一旦什么东西得不到了，你就开始不甘心，非要得到不可。实际上那东西你真的不是非要不可。”
祁云眼神古怪地看了眼乔伊灵，他居然成了东西？
“说的好！雨桐，你现在就拍拍自己的心，大声说，你真的有那么喜欢云儿吗？真的连做妾都心甘情愿？”韩国公高声质问。
韩雨桐低着头，没有回答韩国公的话，她自己现在心里乱的很，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国公见韩雨桐不回答，也不生气，让这丫头自己好好想想。
“公孙如玉！”韩国公突然点了公孙如玉的名。
“祖父。”公孙如玉敢对韩国公世子夫妇横，那是因为他们欠她的，自己有她们的把柄，她闹得理所当然。但是对韩国公，公孙如玉可没这么大的胆子。
“我应该喊你飞扬媳妇，但是我没喊，你知道为什么吗？”
公孙如玉摇头，老实回答，“不知道。”有一句话公孙如玉没说，她还不稀罕韩国公这么喊呢！
“因为在老夫心里你不配是飞扬的媳妇。”
公孙如玉心头火气，冷笑道，“我公孙如玉不配！哈——我只知道我公孙如玉还不稀罕当韩飞扬的媳妇呢！我说是韩国公府欺人太甚还差不多！我做错什么了，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我父是左都御史，我公孙家的门楣就是比不上韩国公府，也没差到哪里去吧！可韩飞扬是怎么对我的？拜堂成亲时给了我大大的没脸，成婚第二天去了青楼，三朝回门都不陪我去！就是圆房，也是被他母亲逼的！
这样的丈夫谁要谁拿去！我公孙如玉还不稀罕呢！试问哪家的姑娘比我公孙如玉更倒霉！成亲起就遇到这样的事！”
“对！你说的都对！老子不否认你说的都对。拜堂时，飞扬就给你没脸。洞房花烛夜他也没和你圆房。成亲第二日去青楼，三朝回门也不陪你回去。甚至连圆房，也是他娘逼他的。飞扬对不起你，飞扬能干出这种混账事，他就是对不起你！
公孙如玉，其实在老子看来，飞扬那小子很混账很没出息，作为一个男人，他连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老子真的是看不上他！飞扬自己是不想娶妻的，他是被他娘一哭二闹三上吊给逼着娶了你！但要老子说，韩飞扬他既然不想娶妻，那应该从一开始就说个明明白白，坚持不娶！被他娘随便闹闹就妥协娶妻。韩飞扬他既然妥协了，他就该承担起他作为男人的责任！
可韩飞扬呢？他没能力反抗，他被逼着妥协，他就将所有的一切都算到你的头上，这在老子看来那就是大大的没种！自己没本事，就让一个无辜女子承受一切，这种人，老子都不稀罕认他！”
韩国公越说越生气，要是韩飞扬此时在他面前，韩国公怕是会狠狠给他几巴掌。
公孙如玉心里舒坦了，这话中听，说得她心里舒服。
“但是老子刚才评价你的话也没错！你的确不够格当飞扬的媳妇。飞扬是犯了轴劲儿，但你作为妻子你也跟他一眼犯轴劲儿！你说应该吗？公孙如玉，要是你真的蠢，那老子不说什么。可问题是，你不是一个蠢人，甚至你很很通透，你能看清楚形势。飞扬那种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只要你愿意低头弯腰装装可怜，飞扬肯定是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可你没有那么做。
你公孙如玉选择了怎么痛快怎么来！你就是要发泄，你就是要把心里的不痛快都发泄出来。你和飞扬两个真可以用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来形容。这样的结果就是，飞扬那没出息的直接跑了。”
公孙如玉算是听懂韩国公的话了，“祖父说的很是。按照祖父的标准，我的确是不够格当韩飞扬的妻子。我是知道该怎么做对自己最好。但是抱歉，我受不住那委屈！我心里不痛快了，我凭什么要别人痛快！我就是要闹，韩飞扬跑了不要紧，总有人在！”
公孙如玉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韩国公世子夫人。这一眼的意思，令韩国公世子夫人心里一跳。
“公孙如玉你听好了，老夫懂你的意思。老夫能看出来，你和飞扬这夫妻怕是当不长的。”
公孙如玉冷笑，“祖父这话错了。我和韩飞扬这夫妻一定是能当长。起码得有个三四五六七八年，具体多久看我心情。”
乔伊灵嘴角一撇，感情公孙如玉是一直都没改变过想法。三四五六七八年——
“公孙如玉你是个姑娘家，你真要耽搁个三四五六七八年，你以后该怎么办？”韩国公这话是真心为公孙如玉着想，到底是韩国公府欠了公孙如玉的。这要是耽误了人家一辈子，韩国公难得的心里不安了。
公孙如玉听出了韩国公话里的担心，于是声音也软了几分，“我乐意。我这人就是认死理！我就算要离开韩家，那也必须得等到我愿意离开时！至于青春年华什么的，我公孙如玉不在意。经过韩飞扬这样的渣男，我也算怕了。反正我是不想再嫁人了，以后我就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我有自己的嫁妆，有钱我去哪里不能过好日子！我现在就是要拖着韩飞扬！反正我是不可能帮韩飞扬生孩子的！”
“公孙如玉你别太过分！”韩国公世子夫人为什么逼着韩飞扬娶妻，不就是她想抱孙子了，要不然她闹这么久做什么。
“我不生，韩飞扬可以纳妾啊！不过呢，韩飞扬纳妾后，我会好好跟婆婆你学习的。婆婆你是怎么对妾室的，我会原封不动的照搬。”
先不说韩国公世子夫人是怎么对待韩国公的妾室，就说韩国公的妾室可是没一个生出庶子。公孙如玉要和韩国公世子夫人学习，那么韩飞扬也是别想有庶子了。
韩国公世子夫人差点被生生气晕，她不跟公孙如玉吵，她只看韩国公，“父亲您听到公孙如玉的话了？她这是要断了飞扬子嗣啊！”
“听到了。佛家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现在看来还是很有道理的。老大媳妇你说这是不是你逼着飞扬娶妻的报应呢？飞扬三至八年内没孩子，这也没什么。报应嘛！”韩国公倒是一点都不激动，相反他很看得开。
韩国公世子夫人再也受不住了。她逼着儿子娶妻，闹得儿子现在离开京城，儿媳妇压根儿没有生孩子的念头。相反公孙如玉还想着继续闹，三四五六七八年——就算是再短的三年，韩国公世子夫人都受不住，更别提还四五六七八年——韩国公世子夫人眼前阵阵发黑，到最后，韩国公世子夫人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韩国公见状皱眉，挥挥手，让人将韩国公世子夫人带下去。
韩二夫人林氏见状，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笑意，这笑意被韩国公看了个正着，“老二媳妇，老大媳妇吐血，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林氏敛眉低头，一副恭敬十足的模样，“父亲说的哪里话，我见大嫂吐血，我心里很是担心大嫂呢。”
“哼——老二媳妇你心里在想老子清楚的很。老子不止是看不上老大一家子，你们一家子，老子也一样看不上。说的更直白点，你们二房在老子心里比大房还要不堪！”
林氏不服气了，“父亲，我们二房可没有跟大房似的闹出这么多事。我家飞勋娶妻，可没闹出古这么多夭折子。我们二房更没有一个硬要贴上去给人做妾的女儿！父亲这话未免也太伤人心了。”
“老二媳妇你少不服气。老子承认大房这段日子是闹出了很多丢人现眼的事。但是飞扬和雨桐哪个不比你们二房的孩子强啊！你给老子说说！你们二房哪个有本事有出息，你也给老子说说！知道老子最疼的孙子为啥是飞扬？因为他好歹有一点样子，没有因为背靠韩国公府就在那儿混吃等死，他敢打敢拼！敢跟老子叫板！
再说说你们二房？要说你们女人家眼皮子只看得到韩国公府的一亩三分地，老子还能理解。女人嘛——大多都是头发长见识短，要想看到头发不短的，那还真是有些难。可老子就不明白了，二房的男人怎么也一点出息都没有！跟女人似的，眼睛只盯着那一点东西！老子都怀疑，你们二房的男人是不是老子的种！咋就这么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