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寨,虎口山,风水宝地。
山头上,站着三位老者。
其中一人白衣飘飘,气质出尘,另外两人均一身麻衣灰袍,其貌不扬,像是山野农夫。
但雪花即将飘到他们身上时,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雪花推开,落不到他们身上。
白衣老者背后绣着一个圆形的太阳,发须皆白,几乎融在风雪当中。
另外两人的灰的灰袍上,则是分别绣着栩栩如生的火焰与青鹿。
三人目光,均是往下方的山谷望去。
山谷中,密密麻麻的尸山骸骨,逐渐要被大雪掩盖。
“此地龙脉地运已经荡然无存,”背后绣着金色太阳、发须皆白的老者说道:“两位,可以回去禀告圣上了。”
“洛天师,可否再起一卦?”胸前纹着火焰的灰袍老者说道:“儒子尚未寻到,此时回去不妥。”
另一名纹着青鹿的老者也皱眉说道:“不知这一世的儒子,是否是继承胡丞相衣钵?”
被称为洛天师的白衣老者缓缓道:“儒子已被人隐去天机,贫道也无能为力。”
纹着烽火书院的老者脸色凝重,沉声道:“但若不将儒子招入朝廷或将其诛杀,恐怕圣上依旧睡不着。”
“你要诛杀当世儒子?”鹿鸣书院的老者冷笑,“你们烽火书院,是为天下苍生而读书?还是为朝廷而读书?”
“朝廷,即苍生!”衣袍上纹着火焰的老者傲然道。
“呵呵!照你这么说,前朝覆灭,岂不是黎明百姓也死光了?”
“没死光,却也差不多,改朝换代,意味着生灵涂炭,我等守护朝廷,即守护苍生!”
“诡辩!你们烽火书院是如此,可别把我鹿鸣书院拉到一块。”
“诡辩又如何?看看你鹿鸣书院,日渐衰落,又怎么说?”
“我鹿鸣再不堪,也不惧你烽火书院!”
“烽火书院执儒道牛耳两百余年,若不是圣上念及你鹿鸣书院曾助高祖定天下,恐怕早已被我烽火书院吞灭消亡矣!”
“我鹿鸣书院就是再落寞,老夫只需略微出手,就知你们这个的段位的极限,捏死烽火,如捏死蚂蚁一般简单。”
“呵呵!”烽火书院的老者讥讽道:“胡宰被封这二十余年,老夫双手插兜横着走,不知什么是对手!”
“苍青老匹夫!可敢与我一辩?”
“老夫怕你古凌不成?”
两人言语之间争锋相对,眼看就要打起来,一旁的白衣天师淡淡笑道:“儒道不愧是圣人之道,当时若是不是二位出手相助,贫道也无法将其封印,如今胡宰已死,二位并列儒门天下第一,何必争执?万物自有定数...咦?有人来了。”
两个老者同时冷哼一声,望向白衣天师下巴轻点的方向。
白雪皑皑,雪漫青山。
茫茫天地中,有两个蚂蚁般的人影向这边缓缓靠了过来。
他们身轻如鸿,踩在积雪上,却不曾留下脚印。
“踏雪无痕...嗯,那是我烽火书院的两个小家伙,”苍青抚须说道:“看来,他们是有所发现了。”
说完,他还不忘挑衅般瞪了一眼古凌,而后缓缓开口道:“眼在天边,近在眼前!”
刹那间,一股浑然无形的力量涌动,向天边的那两人卷席过去。
那两道身影瞬间消失,随后一男一女凭空出现在三人面前。
两人带着茫然,像是还没回过神来。
“烽火书院陈倩倩,拜见洛天师、拜见苍先生、拜见古先生。”那蓝衣女子反应速度很快,立即行礼。
“这...这....”望着眼前三位大梁王朝的巨擘,男子满脸震惊。
三人望着低头跪在地上的陈倩倩,微微颌首,随即将目光放在男子身上。
刹那间,男子如同泰山压顶,喘不过气来。
“你来此地作甚?”苍青目光略微在王单身上停留淡淡地说道:“倩儿,你这是?”
陈倩倩大声说道:“回先生,晚辈找到了当时儒子!他就是我们烽火书院的王单!”
“什么?”
苍青与古凌陡然变色。
白衣天师眉头微皱,静静地看着王单,他宽大的白衣袖袍里,手指飞快掐动。
苍青猛地向前,盯着王单的眼睛,见他目光躲闪,便皱眉问道:“如何证明他是儒子?”
陈倩倩如是说道:“我曾见他吟诗,触发浩然正气河显化。”
“当真?”
“如有虚假,任凭大先生处置!”
烽火书院的古凌这时也上前来,质问王单道:“三个月前,你在何方?”
王单被他犀利的气势吓的浑身发抖,颤颤巍巍地说道:“晚辈...晚辈在松木镇埋头苦读...”
“松木镇...在文水县上游....你期间可有作诗?”
古凌脸上庄重,双眼犀利,一股浩然正气自他身上散发,向王单压去。
三个月前,王单确实回到了故乡松木镇,只是因为村中的老相好写信给他,说是替他生了一个女娃。
没想到,他就见证了悍然正气河的显化,更没想到,烽火书院的同窗们倾巢而出,前来寻找什么儒子。
期间,他找借口出去,借机靠近大先生苍青的得意门生陈倩倩,企图上了陈倩倩这条船,从此仕途一日千里。
至于有没有作什么诗?那自然是没有的...
想到这些,王单吓得双腿一软,竟直接跪在地上。
“古凌匹夫!敢坏我烽火书院儒子正心?”
苍青一声浑厚大喝,站到王单与古凌之间,胸前浩然正气散发,替他挡掉其中的压力。
古凌见他一幅要拼命的样子,只好收起气势,淡淡地说道:“哼!什么儒子?没有一丝傲气,以老夫看来,这就是一个软骨头。”
“住口!”苍青顿喝,心中亦是有些不爽。
不过古凌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历代儒子,均是惊才惊艳、桀骜不驯之辈,傲骨直冲云霄——他们初入儒门,便上骂皇帝,下批江山,秀口一张,天地失色...
再看这王单...确实也像是软骨头.....
只是,爱徒陈倩倩平时心思缜密,办事也靠谱,不像是开玩笑的啊?
苍青阴沉着脸将王单扶了起来,说道:“你现在就作一首诗,证明给他看!若是浩然正气河不显化,老夫就宰了你!”
“这...这....”
王单心中害怕害怕极了,求救般望向陈倩倩。
“王单,”陈倩倩脸色有些激动,道:“就把刚刚你的那首诗继续作下去。”
王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在大梁三巨头的注视下,天寒地冻下,额头居然冒出豆大的汗水。
“米雪遮前路...心思无葬处....呃..呃呃....”
苍青见他支支吾吾,迟迟做不出下一句,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哼!废...嗯?”
“物”字还没说出口,他突然发现雪停了,一条发着白光的大河,缓缓在空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