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洪祥镇“锦水芙蓉洗浴城”暗淡暧昧的灯光里，马嘉继续听着陈晓晓的讲述。
“本来佟部长是林栋最好的人脉。”陈晓晓说，“可是，你知道的原因，别说他不好意思去求人家佟部长，就算他脸再大去求人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佟部长也不是什么心胸大的人，可能去求他了反倒不如不求了。”
“所以啊，人在做某件事的时候，一定要给自己留后路才行啊，因为你不知道啥时候能用上人家。林栋愚蠢啊！当年，人家佟大胖子又不是下野而是高升。怎样？这回撞到人家枪口上了吧。”马嘉说。
“谁说不是？林栋现在是把肠子都悔青了！”
马嘉又说：“那，林栋请我是什么意思呢？我连个团员都不是，跟团区委一点不搭旮啊！”
因为陈晓晓比马嘉早做了十几分钟足疗，提前结束的他坐起来说：“马老弟，你那么聪明，还不知道他的用意吗？谁不知道，佟部长是区委副书记闵春晖提拨起来的？而你的岳父又是闵书记的恩人。所以，他想通过你请你岳父找闵书记跟佟部长说一下。”
“我的天！这弯子绕的，也太大了。”马嘉说。
“我说的啰嗦，实际弯儿不大。”陈晓晓说，“再说，没有比这层关系更直接也更有力度的啦！”
马嘉的足疗也做完了。他同样坐了起来，说：“听你这样一说，倒还真是那么回事儿！那，他今天咋不跟我说呢？”
正当陈晓晓要回答马嘉问话的时候，服务生又按照陈晓晓的要求，送来了果盘。陈晓晓为马嘉扎了一块西瓜，说：“林栋也想说，可还是觉得抹不开面，毕竟，他知道自己得罪过你。今天你能出来吃饭，他已经觉得很给他面子了。”
陈晓晓也扎起一块西瓜，吃了一会儿，说：“刚才他家里确实有事，这几天他家老太太一直在区医院住院。不然，他就来这里陪你了，这洗澡钱也是他花的。”
马嘉说：“其实，林栋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刚才在酒桌上不是说了嘛，我没入上团的那点事儿不算个事，是他自己把这事看得太重了。看来，人不能做让自己觉得亏心的事儿啊！”
“就是，就是！马老弟真是大人有大量！”
马嘉说：“你明天见到林栋就跟他讲，这个忙我马嘉要是能帮上的话，一定会帮！谁让咱们以前是同事呢。不过，你们可能不了解，我岳父那个人做事太讲究原则，这种事他一般不会管，我试试吧！”
陈晓晓说：“你要是能帮上林栋的忙，他得老感谢你了！”
“别老说客气话，人与人之间就是那么回事儿，有什么大不了的？帮助人怎么也比得罪人强！”马嘉把吃剩的西瓜皮，仍进了地上的纸篓中。
“唉！”陈晓晓叹口气说，“当初，林栋要是有你这样的想法，何至于到今天？脚上泡是自己走的，活该！”
听完陈晓晓说完这句话，马嘉没有立即搭茬，他躺在那里，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心说：“妈的，老子又能馈到钱了！”
心中暗喜的马嘉有意拖延了一会儿时间，然后说：“陈哥，你说，我要是能让林栋直接和佟部长联系上并重归于好，是不是更好呢？”
“那再好不过了，林栋本来就想找佟部长，不就是因为不好意思嘛。如果，能让他和佟部长还像从前一样，那可是走了捷径！”
马嘉说：“我觉得，找佟部长要比找我老丈人还容易。这样，你让林栋准备点儿厚礼，我保证让佟大胖子收下。”
“厚礼林栋肯定愿意准备！可是准备什么好呢？”陈晓晓在那犯起了合计。
马嘉说：“让我想想…哎，有了！”他猛地坐了起来。
“送什么好？”
“这送礼嘛，实际上也是一种艺术！要讲究技巧才行，如果林栋硬要送给佟大胖子钱啥的，他肯定不能收。”马嘉说，“我觉得这样好一些，佟大胖子不是愿意写字吗？你告诉林栋准备两万块钱，咱们就买他的书法作品！”
陈晓晓两手往大腿上一拍，说：“哎呀，马老弟，这个主意太妙了！林栋的钱花得出师有名，佟部长收得也会觉得心安理得。最主要的是不怕以后出什么事儿！”
马嘉说他正是这样想的，而且会提前把这件事儿跟佟大胖子沟通一下。
“太好了！马老弟，林栋还让我跟你说，他不会忘了报答你！”
“我就是一个中间人，不用报答！”
“那不行，你这桥梁纽带作用太重要了。他不报答你，我都不答应！”
马嘉见火候已到，又说：“现在这人的心态非常奇怪，你要是不收点儿啥吧。他心里就不托底。这样，你跟林栋说，我就收个喝茶钱！”
“行，行！我让他给你拿个三千五千的！”陈晓晓拍着胸脯打着保票。
“陈哥，你可跟林栋说好喽。我收的就是他与佟大胖子和好的中介费。他要是没进入什么团区委的班子，我可不负责。”
“对对，那跟你没关系！你只要让佟部长能收林栋的钱就行！”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明天我有事儿走不开。后天，后天我亲自为林栋跑这件事儿。
陈晓晓说：“太好了！只要是佟部长能收下林东的礼物，这事准有门儿，就怕人家当大领导的拒绝啊！”
“我不是说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吗？你告诉林栋把心放肚子里吧，他与佟大胖子见面和好，就在这几天！”
……
……
身穿中山装的佟大胖子，刚刚坐在办公桌前端起茶杯，办公门就开了。
马嘉走了进来。“老领导，在家？久违了！”
“哎呦呵，什么风把马副乡长吹来了？你可是稀客啊！”佟大胖子极尽嘲讽。他恨死马嘉了，在他看来，这个小子纯粹是个势利小人！
马嘉说：“老领导取笑我！我当副乡长的事儿还八下没一撇呢！最近，你的书法大作更有大家风范了吧。”
佟大胖子说：“可不敢！我这笔也秃了，墨也干了，纸也没了。还大家风范个屁啊！”他阴阳怪气的腔调，很明显是在敲打马嘉——以前你小子不总是给我送文房四宝吗？你***现在觉得翅膀硬了，开始跟我玩轮子不说，连他妈部长都不叫了。
“老领导是话里有话啊！哈…哈…”马嘉哈哈大笑着说，“你在还为你的老乡郑峰岩没当上统计局一把手的事，耿耿于怀吧。”
他坐在了佟大胖子办公室的沙发上，二郎腿上下悠荡起来。
佟大胖子说：“郑峰岩没当上单位的一把手，算他没本事；牛建国当上了，算他会送礼拉关系！”他仍然剑指马嘉。
马嘉当然听得出，佟大胖子是在讥讽牛建国为上统计局当一把手，给自己送礼的事。
“我说老领导，什么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马嘉说，“比如说我吧，正因为我当年没入上团，所以就没入上党。可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的非党人士身份，却让我有了当副乡长的机会。你说，我还应该对你有想法和意见吗？”
“因此，也可以说，你的老乡没当上统计局的一把手，未必是什么坏事儿。”马嘉接着说。
“马嘉，你今天来好像不是来给我上课的吧！”
“我哪有资格给宣传部长上课！我是来给老领导送财来了！”
佟大胖子一听，立刻问道：“给我送财？送什么财？”
马嘉说：“官场上没有永远的同党，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和商场一样，只有永远的利益！”
“你什么意思？”佟大胖子被马嘉的话弄糊涂了。
“老领导，我的意思是说，不管你最初对我有恩也好，还是后来你对我有怨也好。咱们今天都把它翻过去，我今天是来买你的字画来了。买二十张，一千块钱一张，尺寸大小你定，书写内容你定，你看怎么样？”
佟大胖子听马基这样一说，马上说：“这就是你讲的永远的利益？我卖字画可以获得利益。你的利益在哪？你赚提成？”
马嘉说：“老领导，你看这生意值得做不？以后，我就给你当个书法经纪人，谁要是求人办点事送个礼啥的，只要找到我我就介绍到你这，让他买你的作品。你觉得如何啊？”
“行行，你要多少提成！”佟大胖子的态度立马转变。
“我就是个中间人，赚个洗澡按摩的钱就行！”
“好，我给你百分之三的提成！”
“老领导真是慷慨大方啊！”马嘉说，“不过，这市场价格嘛，是中间人起码要赚百分之二十的提成！当然，也别听我这么说，你可以去扫听扫听！”
“好吧，二十就二十！”佟大胖子咬了咬牙。
“我以后多给你往外卖几张，啥钱都出来了！老领导！要说这人有本事就是不一样，本事就是钱啊！”
见佟大胖子好像没听懂自己的意思，马嘉接着说：“你看，你会写几个字，腕子这么轻轻一抖就能赚到大把的钞票。几分钟就一张，这一张就是一千元。整个一万两万的也就个把小时的事儿！”他悬起腕子比划起来。
“那是，那是！”佟大胖子胖胖的肚子又腆了起来，“可是，这也得谢谢你！没有你这么个能人，我的字再好也没人买！”
“这脸，比我还大！”马嘉心说。
“这次，你要的二十张是谁要买啊？”佟大胖子问。
马嘉说：“我要说出这个人的名字，你更得惊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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