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力在崔长林那里碰了壁，却又分明从被安排的工作——为马嘉收拾间卧室中看到了希望。他想起了马嘉到任那天，崔长林在中层干部会议上公布的领导重新分工的事情：政府办公室工作，由马嘉分管。
虽然崔长林还主管着人权和财权等，但是，他对马嘉的遵从劲儿，谁都能看出来。
“我他妈真是**，非得往崔长林的枪口上撞！全是张颖这娘们逼的！”戚力回到办公室骂着自己，“对，去求马嘉！虽说我和他没有深交，但起码也没得罪过他。”
使尽浑身解数的戚力，为马嘉倾力打造了舒适的房间。借请马嘉看看该房间的机会，戚力向他表达了登门拜访的心愿。而马嘉的痛快应允，更使戚力大喜过望。
……
……
此刻，坐在马嘉对面沙发上的戚力，像这位主管自己的副乡长表达着来意。
“马乡长，乡里的事儿挺多，您肩上的担子很重啊。做为您的属下，虽然工作上没有帮助您的能力，但是，生活上我还能尽些微薄之力。今后，您家里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千万别客气。”戚力的屁股只搭在沙发的边上，谦恭的姿势让人看着都觉得累。
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于胸前的马嘉真是得意，心说：“‘戚卵子’啊‘戚卵子’，你的牛逼劲儿哪去了？我倒要看看你想求我干啥？”
“哦。生活上嘛也没什么事！现在不像过去了，今天需要打几块煤坯，明天需要换个煤气罐的。不过，戚主任这个心意嘛，我还是领啦。”马嘉打着官腔。
这时，白露从里屋走了出来。身穿睡衣的她对马嘉说：“老公，这位是谁呀？”
“我的祖宗亲妈姑奶奶哟，你怎么跑出来了！”马嘉心里说完，赶紧回答说：“这是我们乡政府办的戚力戚主任！哦，戚主任，这是贱内白露，现在区委宣传部任办公室副主任！”
戚力站起来，说：“早听过白主任的芳名，今日相见，果然气质高雅啊！”
“嘎…嘎…”白露欢乐地笑着，不过动静有点瘆人。“我说戚主任呀，我老公是个工作狂，在单位就全仰仗你这个政府办主任关心照顾喽。”她坐在了马嘉的旁边。
“我说马嘉怎么不愿意回家住呢！”戚力心说，“这娘们他妈长得也太瘆人啦！”
闪念当然只在瞬间，戚力接过白露的话头，说：“这都是属下份内之事，只怕照顾不好马乡长啊！如有不周之处，还望白主任原谅啊！”
马嘉心说：“这小子在外说起话来果然是文绉绉的，的确不像在单位那样言语粗鲁。有人说他怀才不遇，看来这话是有原因的啊。”
马嘉不愧是当官的料。
虽然马嘉在调到区文化局之前，曾在洪福乡工作很长一段时间，但是，那时候他的目标并不是在这里。所以，对乡里的中层干部了解程度还仅停留在表面。
如今却不一样了。马嘉深晓官场的所谓气场，不管级别大小，只要当领导身边就要有得力的干将。尤其是像洪福乡这种复杂的地方，四梁八柱对自己而言尤为重要。
因此，在下定决心来洪福乡之前，马嘉就开始对这里的中层干部进行了多方了解。他的意图很明显，虽然崔长林已经承诺把那些权力部门让自己分管，但是，他认为有时候“硬”人比“硬”部门更重要。
政府办是“硬”部门自不必说，戚力是“硬”人也是有目共睹。但是戚力“硬”得有点让崔长林担心。崔长林跟马嘉说，戚力这个人很麻烦，要么把他撤了，要么政府办让别人分管。崔长林当然是好意，他怕年轻的马嘉刚来，很容易在戚力这碰钉子。
马嘉却不这么想，他认为乡政府办这种部门，还真得由戚力这种人坐镇才行。
为何这样讲？因为戚力这种人，遇到当官的他知道官术，遇到有文化的他可以转文，遇到流氓混混他比你还黑还很，遇到难缠的滚刀肉他比你还浑横无赖。
所以，马嘉便坚持分管政府办工作。绝非凡夫俗子的马嘉料定，终会有这么一天，戚力一定会有事来求自己帮忙。
“老公，你在想什么？”白露与戚力唠了几句嗑后问低头不语的马嘉。
马嘉说：“我在听你和戚主任聊天啊！媳妇儿，你聊完了吧。聊完了就去早些休息吧。我和戚主任还要谈些工作！”他把屁股很沉的白露拉起，让她进了卧室。
“戚主任，请坐，我们继续谈我们的！”马嘉对仍然站着的戚力说。
“哦。马乡长，刚才您说得对！现在的生活水平确实提高了许多。但是呢，琐事也不少。总还要分散领导精力的！”
戚力说到这时，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说：“您具体穿多大号鞋、多大号衣服，属下不是很清楚。我考虑呢，您来乡里当上领导后，洪福乡的面貌肯定要有很大的改观，以后的接待任务自不会少。这点钱，您自己买身衣服、买双鞋吧。”
马嘉说：“这不好吧？戚主任！”
戚力说：“我说得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啊。您生活上的琐事呢，我想得也不周，但是想到哪做到哪，漏掉之处我在及时补上。”
看马嘉好像没太明白自己这段话的意思，戚力继续解释说：“马乡长，我估计您和白主任平时工作都太忙，可能无暇照顾家里的生活。我呢，就给您买了些粮食、蔬菜还有肉蛋鱼虾等副食品。都放在楼下的车里呢。您看，我是不是给搬上来。”
“戚主任，想得真是周到啊！”
“哪里哪里，怕您家里的冰箱小，我还给您买了个冰柜。明天上午的时候，卖家会把冰柜给您送过来。”
“难怪时间再晚他也要来，送这些东西是怕别人看见啊！这又给钱又送这么多东西的，戚力想求我办什么大事呢？”
想到此，马嘉说：“戚主任，我非常理解送礼人的心情。这东西都拉来了，也不好让你再拉回去。那就搬上来吧。”
“谢谢，谢谢马乡长的善解人意！”
戚力说完便走下楼和等在那里的司机莫新海一起，楼上楼下地搬了好几趟。
……
……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戚主任啊，咱们都不是糊涂之人，想求我办什么事？直说吧！”见莫新海离开后，马嘉单刀直入地说。
“马乡长，既然您看出了我的来意。我就不客气啦。”戚力说，“您看，莫新海这个小伙子怎样？”
“小伙子不错！精明勤快，开车技术也好。”
“他是我表妹家的孩子！我想把他安排到乡里，专门给您开车，您看…”
“莫新海？莫寡妇？对，这个莫新海一定是戚力与莫寡妇的私生子啊。‘戚卵子’你这是要给亲儿子安排工作啊！”
马嘉对戚力与莫寡妇的事情也有所耳闻，现在一听戚力这话，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怎么看莫新海怎么眼熟呢。这孩子与戚力简直就像从一个模子里拖出来的！
“戚主任啊，你也知道，这人员安排的权力嘛，一般情况下，我说的是一般情况下啊，都由一把手把持。我呢，只是一个非党副乡长排名也很靠后，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戚力听出马嘉的话语中强调了一句“…一般情况下，我说的是一般情况下啊，都由一把手把持。”便立刻意识到，今天这事有门儿。“一般”是这样，那“二般”就可能不是这样了。否则，马嘉就不会强调“一般”二字。
“马乡长，当着真佛不烧假香！不瞒您，我原以为崔长林既是书记又是乡长，这人事方面的事，找他就是找到根上啦。”
戚力本来想隐瞒找过崔长林的事，可是转念一想，不对，不应该隐瞒这件事儿。因为他隐约感到，收了礼的马嘉有可能要帮助自己。到那时，马嘉势必要与崔长林沟通。可是一旦崔长林说，戚力为此事找过他，但是被他给拒绝了的话，马嘉就会说：“戚力，你小子怎么不早跟我说？要知道崔长林的意思，我也好事先想个办法让他同意啊。这下多被动啊！”所以，还不如实话实说，让马嘉自己想办法。
戚力接着对马嘉说：“马乡长，我是天真了，满以为崔长林是书记、乡长集于一身，安排个小司机肯定不在话下。至少比书记和乡长各自为政的时候好安排啊。可是，马乡长，我找崔长林的结果不用说您也知道了吧。碰了一鼻子灰，让他给撅回来了！”
“是啊。如果他点头，你也就用不着找我啦。呵呵。”
“您分析得太对啦！”
“戚主任，今天既然提到了崔长林，咱俩就多唠几句。咳！”马嘉咳嗦一声后站起，走到卫生间吐了一口痰。
坐回到原位置上的马嘉说：“戚主任，你刚才说你太天真了？我看你不是天真，你是太天真了！你的位置能否保住都不好说，还打算安排亲属？这不是笑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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