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羽笑道：“是啊！这就是天赋的重要性，有的人天赋高，基本上一学就会，还能举一反三。有的人就算有三个师父教，也依然学不会别人一成的本事。没有天赋的努力，那就是做无用功。你们自己说，天赋高的人多不多？”
大家苦笑摇头，肯定不多啊，要不然，状元怎么那么难考？甚至就连秀才，有的人考了一辈子也考不上。所以，天赋越高的人数量就越是稀少。
默言问：“那……万一我们要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白青羽道：“也不影响你们练武，更不影响你们交钱！只不过学得慢些而已，强身健体的目的还是能达到的，打架的时候，一对一肯定能赢——前提是对方没有练过武。其实练武对天赋的要求并不苛刻，更多的是看你们的恒心和毅力，天赋差就多练，别人练一遍就会了，你就练十遍百遍，勤能补拙这个道理你们都懂吧？最适合用来形容练武了。总之，天赋高就学得快，天赋低就学得慢，但是可以通过努力来弥补天赋的不足。不像读书，没有那种天赋的人，就算读到吐血、读到暴病而亡，也依然不可能把书的意思读得通透明白。”
众人皆点头认可，纷纷说起自己认识的某位学子，读书十分努力，白天黑夜地读，人都读傻了，结果还没他们这些书僮对文章的理解透彻。
正说着，就听见一阵女孩子的叽叽喳喳声，还隐约有哭泣之声。
大家立即转头看向门口，就见杨以善捂着脸，呜呜哭着一头冲了进来，直接就扑进了白青羽的怀里。她后面紧跟着白轻绘、秦大花、林文涓几个小姑娘，个个满脸愤怒。
“青羽！”杨以善泪眼模糊，没有看清屋里还站着许多人，在她怀里哭得伤心欲绝，呜呜哭诉道：“青羽……有人欺负我……呜呜呜……”
白青羽心中已有所猜测，能让一向牙尖嘴利的杨以善哭成这样，要么是遇到同样牙尖嘴利的泼妇，要么是遇到了地痞流氓。第一个可能性较低，因为她们是一大群姑娘，真要只是吵架的话，哭的应该是对方。能让她们吃了亏回来哭诉的，多半是后者。
所以，自己今天一定要替她撑腰，才能彻底收服这帮小伙子和小姑娘的心。她忙轻拍她的后背，关心道：“怎么啦？别哭别哭！出了什么事？快说给我听，我给你做主！”
林文涓是个“童言无忌”的人，立即气愤道：“有几个地痞流氓调戏表姐！”
白轻绘：“他们太可恶了，还对杨家表姐动手动脚！”
白青羽瞬间炸毛：“是谁这么大胆？走，看老娘不打死他！”
她怒气冲冲地向外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怀疑地看着秦大花和林文涓，说道：“不对啊！我教过你们自卫防身术的！”
林文涓脸一红，不好意思道：“我……我当时很害怕，再说，那些坏人也没有对我……我只顾着生气，就忘了自己会点武功……”
秦大花也低头道：“我个子矮，他们都好高的，又是男的，我就不敢上前……”
所以，有些人一直被欺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能量有多大，也就是缺乏自我认知，缺乏应有的自信和勇气，一步退，就步步退，慢慢就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格。
白青羽觉得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给大家洗一下脑，她生气道：“我为什么要教你们武术？是为了浪费我的时间吗？我告诉你们，我的时间很宝贵的！你们的表现让我很失望！林文涓，秦大花，你们的武术练得不错，就算不能打败几个大汉，但是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突然出手偷袭，打翻一两个丝毫不成问题——那就足以震慑住他们了！可是你们呢？竟然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杨以善。”
林文涓和秦大花羞愧地低下了头，弱弱地说：“我们……只顾着害怕了……”
白青羽严肃道：“我告诉你们，当杨以善被欺负的时候你们袖手旁观，那么将来，等你们面临危险的时候，别人也会袖手旁观！别以为受到欺负的是杨以善，你们就没事儿了，不！你们是一起的！她被人欺负被人看了笑话，你们也同样丢了脸面！小肚鸡肠的人，我看不起，也不配跟我做朋友。你们，是小肚鸡肠的人吗？是胆小鬼吗？别让我看不起你们！”
林文涓和秦大花哭了，拉着白青羽的衣袖说：“对不起！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我们当时就是害怕了！”
“那现在呢？”白青羽问：“如果再遇到那几个地痞流氓，你们敢动手吗？”
秦大山迅速擦去眼泪，大声说：“敢！我敢！”
林文涓也点头道：“嗯！”她的决心显然比不上秦大花。
有时候，优渥的条件反倒养不出勇敢的心，因为他们害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反而是一无所有的人胆量更大，因为他们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林文涓现在还可以调教。
白青羽笑了，揽着她们的肩说：“好！这才是我的好姐妹！好朋友！优秀的人，只愿意跟优秀的人做朋友，你们今后无论面对什么危险和困难，都要选择勇敢和坚强。只有你们自己坚持不倒下，才能等到我的救援。”
两个小姑娘一起使劲点头。
白青羽：“咱们练武有两个主要目的，一，强身健体少生病，二，不被别人欺负。咱不去欺负别人，但别人也休想来欺负咱们！走！去找那几个流氓，给以善报仇。”
白青羽再次向门口走去。
侍墨、寻砚几个也激情满满地跟上，准备替杨以善出口恶气。
谁知到了门口，白青羽又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你们谁比较精通大晟律法？咱们打死几个流氓会坐牢吗？”
“打死”二字让大家悚然而惊——姑娘这是要去杀人吗？
韩寻墨赶紧道：“那肯定要坐牢的！人命关天啊！真要打死了他们，您还得……抵命！”
几位小姑娘立即猛吸凉气，心中祈祷：千万不要打死人啊！
白青羽又问：“那……把他们打成残废呢？”
韩寻墨苦笑道：“也要坐牢。”
众人没想到白青羽这么狠，脑子想的都这种极其残忍的事，一时间对她又敬又爱。爱她的仗义勇敢，敬她的……凶残！
白青羽看了看几位小姑娘，又看向默言他们，问：“你们在这里有几年了吧？对街上这些小混混小流氓了解吗？”
小悠抢着道：“我见过他们，那次他们当街调戏一位姑娘，我家公子还出言训斥他们了。”
小悠是水常利的书僮。水常利年轻，可能正义感还没有被岁月消磨干净，所以敢训斥那些地痞流氓。
白青羽忙问：“那后来呢？他们可有对你家公子不敬？”
小悠道：“他们自然也对我家公子出言不逊，还作势要打我们，还好当时曹公子和默言大哥走了过来，他们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白青羽又问：“那……他们一般是几个人？是每天都会在街上闲逛吗？”
茗香道：“有时候四个，有时候三个，基本上每天都会在街上逛，看上哪家商铺或摊子上的东西，就会又吃又拿，就连那些乡下穷人来卖点瓜果蔬菜，他们都要去占点便宜。”
林文涓问：“就……就没有人管他们吗？”
大晟的治安还是挺好的，像戏文里那种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事，发生率极低，女子单独出门是很常见的事，那些登徒浪子最多远远地说一些似是而非的黄话，少有上前直接调戏的。
默言道：“自然会管的。书院山长德高望重，有好些学生都在朝廷做官，他也曾数次请做了官的学生弟子派人来肃清这街上的坏人。县衙差役也经常来这里逛上一逛，以震慑那些宵小。只是那些地痞流氓所犯的事都不严重，最多抓去关上几天，便又放了出来。”
白青羽问：“县衙？这里归哪个县管辖？我看书院这里的街道也多，人口也多，总人口应该超过了两千，这里难道就没有镇长和差役？”
默言道：“没有。这里原本归宝来县管辖，本朝成立后，先帝为了提升书院地位，就把书院从宝来县划了出去，书院自行管理，方圆二十里的土地都归书院所有，这里形成村镇之后，名字就叫书院镇。书院下属国子监，归祭洒大人统管。故而这里也没有设立镇长之类的官衙。如果非要说有官员的话，那就是书院的山长。”
山长即校长，这一点白青羽是知道的。她诧异道：“照这么说来，国子监的地位要高于神鹰书院，那为什么大家不去国子监读书呢？”
默言笑了，神情中流露出些许骄傲：“天下书院都归国子监统管，哪能人人都去国子监读书呢？再说了，国子监只收朝廷权贵家的子弟，少有招收平民学子的。而我们书院则只收品学兼优的学子，没有秀才功名的，入不了学。所以，但凡真心想求学的人，都会争着来我们书院读书。国子监？不过是让权贵子弟们混日子的地方罢了。”
其实国子监也能出人才，只不过跟天下书院出的人才比起来，人才出得少了些而已。每个学府的治学方向和学习风气不一样，国子监条件太好了（管吃住，还会给学生发零用钱），权贵子弟又太多了，风气难免奢靡享乐一些，哪里比得上那些一心苦读的书院学子？
“哦！原来如此！”白青羽想了想，说：“那这样吧，既然他们每天都要在街上逛，我们就明天去找他们，将他们狠狠地揍一顿，再让以善踢他们几脚，就算是出气了。”
杨以善脱口而出：“为什么不是今天？为什么不是现在？呜呜呜……”
冲动是魔鬼，人在什么时候最冲动？就是怒火攻心的时候，她现在就是这种状态，恨不能现在立即将那几个流氓给打成残废。等过了这一阵，那种想法就会消失。
白青羽揽着她的肩，柔声道：“因为，我们要开武馆，需要做点宣传，找机会把名气打出去。今天得再去租一间铺子做武馆，然后赶紧把匾额做出来，争取明天挂上，然后咱们明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逛街，那几个流氓见咱们貌美若花，定会前来调戏，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打他们一顿了。到时候，由寻墨哥出手，当众打得他们跪地求饶，围观的人一定很多，我们就正好宣传一下武馆收徒的事。一举多得，岂不美哉？你觉得呢？”
杨以善此时心中的怒火已消去大半，闻言破涕为笑，道：“那好！明天你可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们一顿！我要看你亲自动手，大展……大展神威！”
最后这句话，其实有点撒娇的意思，想要看到“你是真的在乎我，愿意为我做这件事”的态度。但是在众男孩子听来，却觉得这姑娘有点无理取闹。
“行！我明天亲自动手，打到他们哭爹喊娘！”白青羽爽快道。
接下来，他们便聚在一起商议明天的行动计划。一个个踊跃发言，很是兴奋。
年轻都有这样的共性——大家一起商量干大事或坏事，便会激动兴奋，鬼点子还特别多，杨以善甚至主动提出明天以身犯险，去吸引那些流氓。
一个个正说得激动不已，厨娘程鲜花喜滋滋地回来了：“姑娘，今天市场上的菜好多，我看这些菜又新鲜又便宜，就都买下来了，让他们给送上门来。”
她身后跟着几个担着菜的农民，有男有女，一脸拘谨。
白青羽看了一眼，笑道：“这是把几天的菜都买回来了啊！行！都收下吧，文涓，现在你就是这边的会计，轻会是出纳……就是掌柜和账房的意思，你们负责记账和支钱。”
领了任务的两个小姑娘十分开心，高高兴兴地把菜农领到后院，过秤付钱，十分麻利。
程鲜花看到屋里这么多人，且都穿得挺好，心里顿时怯了，小心蹭到白青羽身边，小声问道：“姑娘，今天中午的饭菜怎么做？这么多人……”
白青羽便看向侍墨、捧书他们六个书僮，问道：“你们几个今天的午饭怎么解决？寻砚肯定要在这里吃，他的公子和老爷这段时间都会在这里吃。关键是你们几个，你们公子是怎么安排你们的？”
捧书小心道：“姑娘，我们可不可以……就在您这里吃啊？”
白青羽道：“当然可以。不过，你们都在这儿吃饭了，那你们的公子谁伺候？是有另外的书僮或小厮伺候吗？”
她本来就想把这些人的胃口养刁，今后饭馆（食堂）的生意才会好。
几位书僮同时笑了起来：“我们公子肯定也会来的呀！”
白青羽笑道：“那我可是要收钱的，让我一个小姑娘家养这么多大男人，我可养不起。”然后又对程鲜花说：“那就按昨天晚上的份量做……稍微再多几个人的量，我担心会增加人。只是不要准备酒，喝酒对身体不好。”
白轻述将他粉嫩的小脸凑上来道：“可是，青羽姐姐，我觉得酒很好喝啊！甜甜的！”
白青羽捏了捏他的鼻子：“你那是喜欢甜，不是喜欢酒。经常喝酒会上瘾，而酒喝多了会酒精中毒，甚至会死人，所以千万不要觉得酒是什么好东西。偶尔喝一点无妨。”
接下来，韩寻墨便去租铺子做武馆，秦大山则带着一众书僮去到后院，教他们一些基本的锻炼技巧，比如拉抻韧带、俯卧撑、仰卧起坐、跬跳、马步……
白青羽则继续画她的服装图。
时间如白驹地隙，程鲜花和秦大花几人合力做好了丰盛的饭菜，时间也到了中午。
以林玉坚为首，一行十几人来到了铺子，比起昨晚上还多出几人，却是书院里的先生，听说这里的饮食极美味，便厚着脸皮跟了来，其中两位还去参加过林文涛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