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杰失神许久，站起身说道：“大家休息半小时，再冲一次。”
听到这话众人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恐惧。
“老大，兄弟们不是怕，可这明显是去送死。”
“那头怪物刀砍上去连点印子都没有。”
“老大，算了吧。”
方杰听着手下的抱怨，他何尝不知道胜算很小，放弃是最理智的决定。
怎么放弃？
他们食物耗尽，一点吃的也没有了。
超市负一层是货仓，食物、纯净水应有尽有。
只要拿下，一年都不用愁。
可惜货仓门口堵着一只异兽，几次冲杀，死了十几人，怪物完好无损。
“是兄弟就跟我上，饿死还是战死，你们自己选。”
方杰站起身，砍刀拍在桌子上。
伤口扯动，疼的眼前发黑。
他是这群人中唯一元素系觉醒者，异能是控风，b级，二阶。
控风可以提升自身速度，也可以用风刃杀敌。
以他现在的等阶，对付普通丧尸挥挥手的事。
遇到防御高的异兽，风刃伤害太低，没什么优势。
元素系五阶以后才能展现远超近战的杀伤力。
没有这些累赘，他能过的很好。
手下几十人都是异变前跟着他混饭吃的小弟，怎么舍弃？
“怕死自己滚，不怕死的跟我再冲一次。”
方杰说完，众人纷纷低下头，沉默不语。
必输局，没人愿意去送死。
“好，好，好！我一个人去。”
方杰扫视全场，脸色难看，心里无尽苦涩。
看来自始至终都是他的一厢情愿，有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拿起刀，转身离开。
“嘭！”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超市卷帘门被整个撕开。
内层玻璃门崩裂，碎片飞溅，距离最近的几人鲜血淋漓。
众人本就心情不好，出气筒来的刚刚好。
“铮！”
刀剑出鞘声接连响起。
众人眼睛适应强光后，看清闯入者，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
方杰长刀平举，习惯性挡在手下身前。
来人一身漆黑盔甲，卖相不错，仅此而已。
对方体内感觉不到觉醒者能量，方杰也就没放在心上。
力气大一点的普通人而已。
蚩尤不理会他，持刀站在原地，等待主人命令。
江宇从门外进来，看到超市被人占下没有太多惊讶。
没人才奇怪。
视线掠过，最后停留在楼梯口男子身上。
神情一怔。
江宇在末世混了十几年，足迹遍布九州。
熟人不少，真正关系好的并不多。
前世，方杰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方杰为人仗义豪爽，江宇跟着他混了几个月，不可多得的好队长。
后来他们被猎杀队盯上，方杰为了掩护队友撤退，惨遭利刃分尸。
他控风异能b级，全力逃命没人追的上。
江宇看到他身材干干瘦瘦，一身伤，心里不忍。
“你一个觉醒者，怎么混的这么惨。”
方杰心中虽然诧异，还是回了一句。
“手底下几十张嘴等着吃饭，狼多肉少，活着已是万幸。”
说完，仔细打量少年，没什么印象。
其他人可没有方杰的兴致，眼神自始至终都在身后背包上。
背包很大，绝对有食物。
人群中，一个壮汉上前，穿着黑背心，手臂上肌肉鼓胀，龙形刺身满背。
语气暴戾。
“小子，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把背包放下滚蛋。”
江宇暗叹一声，方杰交友还是一如既往的广泛。
这才是末世求生该有的气势。
不吃人，难道等着被人吃？
江宇没有看黑背心男子一眼，抬头望向方杰，语气平静冷漠。
“你怎么想？”
“我只是打算来超市找点物资，并不是有意打扰。”
“能不能放我们离开。”
江宇并不想杀他，赞赏黑背心是一回事，杀人是另一回事。
敢杀人，就要有随时被人反杀的觉悟。
方杰放下刀，后退一步。
“我们不是猎杀队。”
顿了顿，扫了一眼手下黑背心，接着说道：“我不会随意杀人，你们走吧。”
黑背心闻言，愤怒再也忍不住，语气极为不敬。
“老大，醒醒吧，你真觉得靠捡垃圾能活下去，大家都在杀人。”
“吃的就那么点，我们不抢别人也会抢。”
“跟人抢总好过跟怪物抢！”
黑背心说出大家心里话。
众人纷纷点头，现在是末日求生，做好人给谁看。
活下去才是王道。
队伍里，众人也帮着黑背心一起劝说队长。
“老大，你不想脏手就交给哥几个，保证处理的干干净净。”
“老大，交给我。”
“队长，我不怕报应，我现在只想吃饭。”
方杰心里挣扎片刻，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压下原始欲望。
莫名的坚持。
“不用说了，让他们走。”
黑背心叹了口气，满脸不舍的表情，无比痛心的语气。
“兄弟们，你们也看到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愿意跟我混的表个态。”
“大家都知道，我异能只是b级身体强化，实力确实比不过方杰。”
“但是我向你们保证，成立猎杀队以后，食物、女人要什么有什么。”
“总比跟着一个废物老大等死好百倍。”
“你们想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我必须活下去，不能饿死！”
黑背心走出队伍，站到一边，等着大家表态。
方杰为人他很清楚，绝不会拦着他。
烂好人一个。
“浩哥，我跟你混！”
“加我一个！”
“我！”
“饿死不如搏一把！”
“怪物我打不过，杀人我没怕过谁！”
不一会，方杰身后空无一人，几十人全部站在黑背心身后。
江宇看着眼前闹剧有些感慨。
方杰死的不冤。
“三位，要怪就怪你们运气差，本来想着让你们留下背包滚蛋。”
“可惜队伍刚起来需要人祭旗。”
“兄弟们，乱刀砍死，博个开门红！”
黑背心说完举起刀，对着江宇发动冲锋，一马当先。
“轰！”
江宇淡然一笑，连动手的兴致都提不起。
蚩尤收到命令，长刀掠过，黑背心拦腰斩断。
屠杀并未停止，惨叫声此起彼伏，几个呼吸后，对面站着的只剩方杰一人。
场中一片死寂。
晨夕身体微微颤抖，看向主人眼神里多了几分畏惧。
蚩尤收刀站在方杰面前，身上被鲜血浸湿。
血水滴落地面，声音清脆。
江宇把一个血葫芦踢到方杰面前，希望能让他清醒一点。
“要不要替他们报仇？”
方杰面露苦笑，摇了摇头。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想成立猎杀队吗？”
“这条路回不了头。”
“一旦开始杀戮，被人杀死早晚得事，做出选择就要承担后果。”
方杰表情颓废，说完后向楼梯走去。
江宇失笑，什么狗屁逻辑。
说得好像你做个好人，别人就会放过你，猎杀队又不是赏善罚恶。
他们可不会查你的征信和案底。
负一层，一堆腐肉般的怪物吸附在地面上。
它不会移动，巨大的身躯挡着仓库门口，触手卷起地上的尸体，吞入腹中。
“咔嚓！”
“咔嚓！”
嚼碎尸骨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腐肉表面有一层坚硬的壳，是它转化的汽车残骸，依稀看出残存的车门形状。
方杰握着砍刀，御风而动，以他的速度怪物很难击中他。
铮！
砍刀砍在它的身体上，金铁交鸣声传来。
方杰手中刀刃卷起一片，伤害对怪物来说不痛不痒。
挥手凝聚能量，几道风刃切入怪物体内，连点皮外伤都没有。
“嗬！”
“嗬！”
“嗬！”
怪物发出一阵嘲笑怪叫，触手在身前乱舞。
仓库铁门很结实，他想过不杀死怪物用速度优势打开铁门。
尝试几次均以失败告终，怪物触手灵活，找不到死角。
“嘭！”
进退两难时，一个全身铠甲的战士跳下楼梯，手握长刀，头戴全盔。
正是蚩尤。
江宇带着晨夕，慢悠悠跟在身后。
方杰见三人进来，躲开怪物触手攻击，退回到楼梯之上。
“你们走吧，那堆腐肉是只怪物，不要过去。”
“这家伙很强！。”
江宇视线落在怪物身后的铁门上，牌子写着：仓库重地，闲人免进。
二阶腐烂兽，首领级异兽，比同阶尸王战力高出许多。
方杰喘着粗气，高强度的躲闪战斗很耗体力。
江宇没有说话，挥手画出离火符。
火焰覆盖，腐烂兽惨叫声中化为灰烬，一颗晶核悬浮在空中。
运气不错。
顺手扔给晨夕，晨夕吸收掉，体内能量泛起涟漪，突破二阶。
方杰身体猛地一颤，如中雷击，怔怔地站在原地。
眼神空洞，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他拼死无法撼动的巨兽，被人随手一挥，轻描淡写烧成灰烬。
这么弱的老大，被遗弃也是应该的。
江宇拍了拍方杰的肩膀，试图唤醒他。
“你不欠他们，别再被无聊的人牵制。”
“末日生存最无用的就是责任心。”
打开仓库门，里面的物资堆满房间。
江宇选了些便于携带的高热量食物，装满背包，递给晨夕。
小丫头接过比自己都高的旅行包，一阵无语。
江宇也很无奈，空间道具哪有那么容易找。
他倒是记得几件空间异兵，觉醒时间一件比一件晚。
其中一件，倒是可以顺路去看看。
方杰颓废的坐在地上，自己这么久的努力算什么。
找到食物不舍得多吃一口。
遇到困难，身边连一个支持的人都没有。
他也知道这件事危险，他也怕死。
身处在绝境，总要拼命搏一下，才能有希望活下去。
这件往事，前世方杰酒后对他说过，是他一生的痛。
江宇沉思片刻，扔给他一个袋子。
方杰打开一看，一阶晶核五枚，二阶晶核一枚，足够他再升一阶。
袋子里的晶核闪着诱人光芒，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为什么要帮我？”
“我的人刚才可是要杀你。”
一阶晶核他也得到过一些，很少舍得用，全换成了食物。
他知道晶核的珍贵，拼死杀掉几百只丧尸，才有可能得到一枚。
“我叫江宇，有人帮总是好事。”
“他们决定背叛时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以后别再被无聊的事牵累。”
“晶核就当我借你的，有时间记得来琴岛还债。”
说完，江宇招呼晨夕离开。
物资全部留给方杰，这份大礼足够还他人情。
江宇走后，方杰摩挲着手中光滑的晶核，望了一眼满满当当的仓库，心里满是感激。
他最怕欠人人情，这笔债恐怕不好还。
......
中原省灰县，辛相市下辖县城。
城区西侧有一座不知存在几千年的神庙。
巨石砌成，古朴粗糙。
几年前，开发楼盘打地基时无意挖出来，文物局用围墙围起来。
庙中一座雕像，一个祭台。
没有文字，也没有文物，就一直没有对外开放。
江宇赶到时，围墙早已破烂不堪。
荒凉的古庙中，神像的样貌很奇特。
神只长着人的脸，蛇的身体，披着一头火红长发。
诡异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