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外爷,竟然说他有悔。
这相当于他承认了,他当年对小夭家庭做出的伤害,或许还有其他家庭的伤害。
正在我错愕之际,外爷问:“其实,你不是小夭是吧?”
我心中更是一惊:“你说什么?”
因为对外爷心有芥蒂,所以穿越之事,我从来没有和外爷讲过,我相信父王和玱玹他们也没人会大张旗鼓透露出我的身世。
外爷:“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但我知道,你不是小夭。”
“玱玹知道,而且你和小夭一样,也同玱玹一条心。”
我:“我就是小夭,外爷。”
外爷摇摇头,语气却依然是长辈的宠溺:“你别小看了一位君主的识人,你是谁,想要做什么,或许你瞒得过一位平常人,但你绝瞒不过一位君主。”
“我想,你父王也知道你的身世的,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坦白相告。”
“你不和我坦白,不过就是对我心有芥蒂罢了,”
“刚刚你的眼神,有打抱不平,你是在为真正的小夭打抱不平,对吗?”
外爷说完,就平静的看着我,
或许是如今,我也是一位君主了?还是外爷年纪大了,不善隐藏了。
他明明表面平静,我却看到了他眼底的渴求,还有紧握着茶杯的手。
他在紧张,在期盼着我的回答,他希望我对他坦诚的吧?
我张张口:“我的确就是小夭,外爷。”
一句话,很明显,外爷的眼神淡了下去,他没有听到他想要听的。
说什么君王不孤苦,又说君王也是常人,自己都矛盾不已,看来神族寿数绵长,也有人活不清楚。
我继续补充:“或许,我不仅仅只是小夭。”
外爷眼神凝固,很久才缓缓看向我,我还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眼睛逐渐就有了红意。
说到底,不过是个老人家罢了,他到底渴望亲情的,可是他不知如何感受到亲情,做了一辈子君王,不敢相信任何人。
所以,他将情义寄托在信任之上,他认为,亲人是彻底坦诚的,不过是因为君王的一生,不曾得到过完全的信任罢了。
每个人执念不一样,普通人家对情的定义,大多是陪伴最长情。
可作为君王,对信任的执着竟多过了陪伴。
我也是才明白。
我将自己穿越之事,讲给外爷听,末了我告诉他:“外爷,其实早在,几年前我陪您的时候,就把你当亲人了,我就是小夭。”
外爷笑了:“是,你就是小夭,真好你是小夭。”
阿念回五神山了。
她见我忙着,就给我留了一封书信,竟是独自回去的。
信上说,她还是决定回五神山,以后不出来了。
她说这些日子她玩的很开心,但心里却不踏实,所以她还是决定回去。
我问小莲:“阿念走多久了?”
小莲:“刚走,而且我见那样子,是想悄悄走,只有婢女跟着,没有旁人,所以我就急忙来找您了。”
我:“小莲你做的好,想要什么奖赏,等我回来说。”
小莲:“女帝对我已经很好了,小莲没什么想要的,让小莲跟您一起去吧。”
我:“好,那我们快追。”
当我们追上阿念时,她正在一座孤岛上,和一只海妖厮杀。
那海妖不敌阿念,阿念能下死手的,却在海妖逃命时,故意放走了。
我赶紧上前:“阿念?你没事吧?”
“你不是说,要回五神山?又为何在这孤岛上?”
阿念的婢女和小莲默契的,先拿着包袱离开了。
阿念环顾四周:“姐姐,你来过这里吗?”
我四处看看,有些陌生,只是一座孤岛而已,我摇摇头:“没有吧,这岛有什么吗?”
阿念:“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些往事。”
我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你跟我讲讲?”
阿念:“其实你应该也知道的,那时候我不喜欢你,和相柳设计过你一次。”
“我就是在这里遇到的相柳,那时候,相柳护我将我送回去,我才知道,周围其实危机四伏,是相柳一直在,那些海妖才不敢对我动手。”
“但是姐姐你看,刚刚那只海妖实力不凡,我却能将他打败了。”
我:“是啊,如今阿念灵力高强,和从前比,厉害了不少。”
阿念:“姐姐,我想回五神山,以后也不出来了。”
我:“为什么呀?你也看到了,玱玹的后宫很和谐,她们都对你很好。”
阿念:“可是我心里不踏实。”
“姐姐,我知道,我任性至极,喜欢仗着身份做事,你们都会宠着我。”
“其实,我不过是因为,羡慕你罢了,但这层心结,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解了。”
“后来的这些日子,我慢慢想明白了,其实我与我母亲很像。”
“我并不想要太多,什么权利,身份,地位,我都不是真的在意。”
“我也只是想守着丈夫,家人好好过日子罢了。”
“可偏偏,我爱上的是大荒的帝王,虽然现在玱玹哥哥的后宫一片好景,但是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姐姐,我不想掺和任何事,留在五神山挺好的,父王母后都在,玱玹哥哥也会去看望我,我已经无憾了。”
我:“这样啊,只要是阿念喜欢就好,如果以后阿念有别的想法了,在告诉姐姐。”
“可是你也不应该自己悄悄走啊,你好歹告诉我一声,我来送你。”
阿念:“我就是想一个人在转一转。”
“姐,你回去吧,我散散心,自己找得到路的。”
我摸摸阿念的脑袋:“阿念啊,这么些年,其实我没顾上你什么,但说实话,姐姐最希望你永远不要长大,你就任性作闹,挺好的,长大没什么好的。”
阿念:“可是,人总会长大的,”阿念莞尔一笑:“好啦姐姐,你快回去吧,你如今是女帝了,要比从前更加谨慎,照顾好自己。”
我点点头:“小莲,我们回去吧。”
阿念亭亭玉立,看着我和小莲离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她眉眼间没了稚气,多了几分成熟,温婉。
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女孩,到底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