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的感官是何等的敏锐?姜行朝她看过来时,她就发现了。本来她就是陪纪婉儿过来看看的,对于这个纪婉儿万分憎恨的人渣,她是没有什么情绪在里头的,若说坏,前世的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许多人都死在她的手上,甚至劫持绑架的事儿自己也没少干,真要论起“坏”这个字,她和这人贩子的头头,指不定谁输谁赢呢!各行有各行的规矩,都是讨生活,混饭吃,杀手不见得就高大上,人贩子也不见得丑矮矬,所以秦黛心的想法是,她只看热闹。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有心置身事外一回,偏有人自找不自在。
“胆是够大的啊!”秦黛心不知道姜行对自己的恶意是从哪来的,但她这人一向别扭,既然人家都表示了,她再不出回头,就太好欺负了不是吗?
“不是说不下来吗?”慕容景深深的看了秦黛心一眼,又淡淡的扫了一眼她身后眼睛,鼻子皆红的纪婉儿,心里当下明白了几分。
秦黛心慢慢走到他身边,也不多说什么,下巴朝姜行指了指,道:“怎么样,这人胆子不小,想必不会轻易招供。”
慕容景眼眸微暗,接着一抹笑意浮现在眼中。他倒不怕这个姜行嘴硬,炎黄什么手段没有啊?还怕他不招?况且就算他是个有骨气的,可地窖里还有其他人呢,谁能保证他们个个有骨气?
只不过,眼下这小东西似乎有意插一杠子进来。慕容景相信,秦黛心治人的手段不会比自己少,她来了,自己倒是省了力气了。
“是啊,很有骨气。”
秦黛心嗤笑一声,有骨气?不见得吧?
她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冲着姜行道:“小子,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我这个人是不讲道理的,到时候下手重了,你可别骂娘。”
姜行本来就没把秦黛心放在眼里,听她这么一说。反倒更觉得这女人是祸水了。不过他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认为这女人只会虚张声势,自己落在她手里,总比落在那男人手里强,也许,还能多活一会儿呢?
“我不过是讨生活,混口饭吃,既然几位要替天行道,我也无话可说。”姜行打定了主意,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似乎平静了一些。不那么突突了。
秦黛心知道姜行把自己想成好人了,她一笑,只道:“倒是有几分风骨,怪不得我们爷高看你一眼。”
秦黛心这话不是想称赞姜行,而是有点讨好的意思。说给慕容景听的。
慕容景弯了弯嘴角,心情很好。
秦黛心看了看一副大义凛然模样的姜行,只道:“你绑了那么多女人,想要一次带到瓦那去,得担多大风险?做你们这一行的,都有门路,这不假。你若是只带三两个人上路,扮成病人,丫头,婆子,怎么样都好。可是二十多个人,这数量有点多吧?”
姜行听了这话。心里忽悠一下。
秦黛心又道:“瓦那与大雍面和心不平,边境之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常年在此出没,不会连这点都想不到吧?若无内应,若无接手人,这二十多个人你们怎么带过去?即便是过去了。又如何能出手?难道你们就不怕草原人黑吃黑,连命都没了?”
姜行闪了一下神,暗暗安慰自己道:莫怕莫怕,这不过是面上的事,谁都能猜测一二,不要慌,得稳住。
姜行不说话,秦黛心也知道自己所说之事不是要害,自然不能让他动容。
瓦那的事情她了解的不是太多,还真不太好猜测这里头的事儿。不过,秦黛心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人。
乌三道。
这人是瓦那人,久在大雍,会大雍话,与孟启茹,楚天衡多有交涉,颇知大雍人情世故,当初他跟那个胖子还绑了齐宝珠和自己上山,将她们囚于破庙之中,可见其对当地的地势也是有所了解的。这样一个大雍通,又是个好色的,难道就不能参与到这里头吗?他今日在土楼妓寨那里,可谓是狼狈不堪,听说以前手头宽裕的时候,他是极大方的,称之为一掷千金也不为过。那么,他的钱是哪儿来的?仅仅是做细作所得吗?又或者是他预支的活动经费?
秦黛心想了想,把这种可能直接pass掉了,乌三道好色人尽皆知,这不是一个合格细作该有的爱好。色字头上一把刀,很多时候,女人都会成为失败的直接原因,任谁也不会放任这样一个有危险喜好的人成为细作,并且长期潜伏在大雍。
乌三道如果不是细作,又会是什么样的身份存在呢?
秦黛心想到这儿,突然觉得豁然开朗,可又有些琢磨不透,她便起了试探之心,装作不经意的摆弄自己的手指,还道:“乌三道这人可不怎么样,你确定他不会卖了你?”
姜行听到乌三道三个字是,身躯不由得一震,脸上也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秦黛心知道自己押对了宝,但指了指纪婉儿道:“我这位朋友,是药王的传人,一手制药神技独步天下,她手中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想让你开口说实话,简直易如反掌。”
姜行不由得可顺着秦黛心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纪婉儿双目赤目,一副咬牙切齿,恨不能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模样,心里顿时打了个突。
若真是如此,自己还有好吗?
不,不会的。她要是真有那么神奇的药,又何必在这儿跟自己浪费口水?况且他在草原待了这么长境,见过不少奇人异士,就没听过什么药王的名号。
她一定是骗自己的。
想到这儿,姜行心中大定,脸上表情也自然起来,虽然乌三道与自己的事儿是机密之事,但乌三道浑名在外,知道他的人不少,或许这女人就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了他,用来诈自己的也说不定。
稳住,一定要稳住。
姜行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没了退路,干脆就对秦黛心道:“有何手段,姑娘不妨都使出来,姜某恭候大驾。”
秦黛心也不生气,只对一旁看热闹的几人道:“取些蜜糖来,再找块生肉,不拘什么肉。”
王小狗又应了一声,转身往后堂去了。
纪婉儿走到秦黛心身边,小声问道:“你要蜜糖干啥?要肉干啥?况且你咋知道这里有?万一没有呢?”
不仅是她,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个姜行,都对秦黛心要蜜糖的举动十分好奇。
“这店虽然是黑店,可是菜做得确实不错,那烤全羊滋味十足,腌料也很讲究的样子,里头似乎就是加了蜜,才会烤出那种咸中带甜,味道十足的口感来。所以我相信,这蜜,店里一定有,肉是常用食材,更不可能缺了,至于我要蜜,要肉有什么用,待会儿你们不就都知道了吗?”秦黛心心里乐得不行,给大伙卖了一个关子。
姜行知道后厨房里有蜜,一颗心不禁又微微提了起来。
王小狗在后厨东翻西找,果真打到一罐子蜜,案上放着不少肉,倒不用费心找,他挑了一块猪肉,抱好罐子,兴冲冲的回到了前堂大厅之内,把罐子和肉一齐放在了秦黛心身旁的桌子上。
秦黛心拍了拍那罐子,只道:“我这人不好厨艺,不会做什么吃食,只精通火锅。这玩意或许你们没见过,没吃过,但我一说,你们也就明白了。”
众人迷茫,怎么又扯到吃上头去了,还有,那个火锅是什么东西?
连慕容景也很纳闷秦黛心的举动,不过他了解她,知道事出必有因,因此也不着急,时间自己有得是,慢慢看下去就是了。
“火锅呢,就是把浓浓的汤底烧开,然后放各种蔬菜,肉片下去煮,待食材煮熟,沾染了汤底的香气滋味后,再把它们捞上来,配上特别的蘸酱,然后就可以吃了。”秦黛心一边说,一边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来,然后来到那块猪肉前。
“肉想要熟的快,又不老,就得切得薄薄的,这样它就可以和蔬菜一想煮熟,而且还不影响口感。”秦黛心一手拿刀,另一只手放在猪肉上,略微调整一下姿势,然后下刀,轻轻片下一片肉来。她把片下的手拎起来,冲着众人展示一番,道:“看,薄如蝉翼,透光透亮,隐约可透过肉看到对面的人,这样的肉片,方能入锅。”
大伙恍然大悟,随后又纳闷,这都是哪跟哪儿啊!
秦黛心把肉片举到姜行面前,只道:“自古有千刀万剐之行,想必你也听过。”
姜行不由自主的那了那肉片一眼,突然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千刀万剐,把人的身体用刀切成成百上千的小块,受刑之人不能轻易死去,反而要体验这种剐刑,在疼痛中煎熬数上时辰,方能死去。此刑极其残忍,早在很久以前,大雍为彰显帝国怀仁之心,已经把此刑废掉了,很多人听是听过,并没有见识过,听说连行刑的刽子手都死绝了。这门手艺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如果学艺不精,很可能没割几下,受刑人就死了,那么这行刑也就失败了。
姜行看了看那肉片一眼,突然觉得如果由眼前这个女人来行剐刑的话,那么她成功的机率相当的大!
姜行的汗下来了,可更让他忐忑的是,秦黛心抱起了那个装着蜜的罐子朝自己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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