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就站在那里,如同山谷幽兰一般,有股子绝世而独立的味道。秦黛心略微挑了挑眉毛,用审视的目光,把不远处的慕容景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这个男人生得太好了,线条硬朗,棱角分明,剑眉入鬓,目似繁星,他的长相虽谈不上俊美,但一个“帅”字是跑不掉的。
秦黛心不是小女孩,不喜欢太文静的男人,她风里来,雨里去的,见识过太多场面,所以对文质彬彬的花美男并不感冒。她喜欢的,正是慕容景这种男人,能文能武,做事不拖泥带水,性格张扬些,手段狠厉些倒也没什么,男人嘛,就该如此。
慕容景出身高贵,又是能建功立业的,加上自身条件优秀,所以那些年,满京城的闺秀都把睿王爷当成自己要为之奋斗的目标。
这样的男人身边,又怎么可能没有女人?
秦黛心心里忍不住泛酸。
严格来说,世家子弟长到十六七岁,府里就会安排丫头贴身服侍了,怎么个贴身法,自不必细说。慕容景出身显赫,以他九皇子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怕出了宫以后,就有丫头近身侍候了。退一步来说,即便他有特殊经历,对感情的事儿看得比较重,没有什么通房丫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可那么多年以来周心淼一直在他的身侧,两人也算情投意合,难道真的从没做过什么冲动的事情吗?
秦黛心不信。
周心淼摆明是周家塞给慕容景的,为的就是能攀上慕容景这棵大树,为了坐实关系,只怕主动献身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有避着的道理?当初慕容景不知道周家的设计,稀里糊涂的救了人,一来二去的与周心淼也算是渐生情愫,他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难道会任由那美人在近前摆着?
一想到这男人跟别的女人纠缠过。秦黛心的胸口就升起一股怨气。
世家子弟,功勋贵胄之家,哪个男人不是拈花惹草,三妻四妾的?慕容景亲口答应过自己。他身为炎王,一生只能有一个妻子,他那人言出必行,自己也愿意相信他。
可以前的事儿,真能不在乎吗?
秦黛心突然发现,她要对付周心淼,根本就是早早就有了的打算,因为周心淼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想到这儿,秦黛心突然不想对慕容景发难了。
她能说什么,难道要她像那些泼妇一样。质问他曾经有过几个女人,或者干脆问他到底跟周心淼滚过床单没有?
这分跌份儿的事儿,她怎么可能去做!再说她才是姗姗来迟的那一个,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以前的事儿?
秦黛心只觉得胸口处有一团火在烧。
“九爷忙了一夜,想必也累了。趁天还没亮,早点休息吧!”秦黛心闷闷的,一言不发转身上了楼。
慕容景拧着眉头看着秦黛心上了楼,突然觉得这丫头有点正常了。
女人好像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欢喜,不知道为什么就生气,喜怒无常……
以前他总觉得这丫头太冷静。太过自律了,现在她正常了,他又觉得不对劲了。
好好的,怎么生气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唐突她了?
慕容景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觉得应该不是。以前,他们不是也亲密过吗?自己早就跟她表明过心迹。此生非她不娶,虽然两人的行为有失礼数,但是实在是情难自禁,这丫头以前也不在乎这些什么虚名,如今好好的。怎么就翻脸了?
慕容景想了小半天,实在是想不透彻,不由得一阵烦躁,干脆让人把热水送过来,胡乱洗了一把,蹬蹬的上了二楼,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关门时用了好大一股力气,把门板震得咣当响。
楼下的裴虎暗中摇了摇头,虎目幽深,轻喃道:“一个欲 求 不 满,一个醋意滔天……”
秦黛心和慕容景各怀心事,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一亮,边芜镇上就乱了套了。
一夜的风雪过后,天晴气朗,太阳格外大,可气温似乎又降了几度。虽然昨夜下了雪,可雪并不大,只是星星点点的雪粒子,落到地上虽然没有融化,可也仅仅是贴着地皮冻上了一屋薄薄的冰霜。这点小雪,根本盖不住什么,昨夜那些被狼群袭击了的人,自然也就显露出来。街上都是残肢断臂,那些尸体已经被撕咬得不成样子,没有一具是完整的了。皮肉翻卷,白骨森森,看起来触目惊心,让人作呕。
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大伙远远的对着街上的散落着的尸体皱眉,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刚进到边芜镇上的行脚商人,看了这一幕,连店也不住了,挥了挥鞭子朝前头领路的人催促,“快走,快走,一大早的,真是晦气。”
一队人叮叮当当的走过,脸上的表情万般嫌恶。
原本喜欢当街嘻闹的孩童,一个都不见了,想必都被大人拘在屋里头,不能出来。这种场面,孩子看了,只怕是要吓坏的。
米行的富老板,披着一件大氅,双手缩在袖子里,冷眼看着街上这一切。他身后站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伙计。到底是年纪小,经不得事儿,比起富老板的老道来,他稚嫩了不少,脸色一片惨白,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
“东家,咱回吧,这,这有啥好看的。”那小伙计强忍着恶心的感觉,眼神不住的闪躲,恨不能回到自己那个小屋里,好好吐上一回。
富老板有些富态,眼睛本来就小,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此时他的一双小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几乎看不见了。
“栓子。”富老板喊了一声。
那小伙计连忙“哎”了一句,等着富老板的示下。
富老板目光飘远,问道:“见过狼没有?”
“怎么没见过!小子是这边芜镇土生土长的人,自小到大见过挺多回狼呢!”他瞄了那些血肉。白骨一眼,牙关打颤的道:“只不过,小子见着的,都是落了单的独狼。而且离得也不算近,只觉得那东西又滑又凶,还挺聪明识相的,见了落单的人,就一路跟着;见了成群结队的人,掉头就走……”
富老板微微的点了点头,又道:“昨天晚上狼群来时,你可听到动静了?”
“怎么没听到?那狼嗥声不止,而且凶狠异常,小的在后院一宿没睡。就连那老李头,也醒着。”老李头是打更的更夫,往日就在米铺里打更,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看看屋里屋外,这老李头好酒。没事儿喜欢喝几口,喝完就睡大觉,打雷都惊不醒他。按道理说是不应该的,可富老板对此事儿心知肚明,却不闻不问,也不怪罪,大伙见怪不怪的。也就随他去了,甚至还在暗地里猜测,这老李头儿会不会是富老板的亲戚。
富老板轻哼了一声,才道:“这狼来得蹊跷啊!”
小伙计听了这话,猛的拍了个巴掌,凑近富老板道:“可不是嘛。东家,别说小子了,就是老李头儿,活到今年也五十多了吧?他从小长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凶的狼。更没听说过有狼群,敢往人扎堆的地方来的事儿,这狼来的可不蹊跷嘛。”
富老板出了一口气,眼前白雾氤氲,一片模糊,不久以后又散去。他的视线落在那些散落的血肉上,喃喃道:“来得蹊跷的,又何止是狼啊!”
那伙计没听清,不由得问了一句,“东家,您说啥?”
正在这时,远处走过来一个人。
头戴瓜皮帽,脖子上围个狐狸领子,一件大氅罩在外头。
是丁老板。
小伙计连忙在富老板身后道:“东家,是脚力行的丁混混。”
富老板瞪了他一眼。
虽然是用瞪的,可因为眼睛太小了,反倒让人害怕不起来。
小伙计知了趣,退后两步,闭上了嘴。
丁老板看似无意的逛着,可目光落在富老板身上以后,就漫步走了过来。
他小心翼翼的跨过那些残肢,在富老板身旁站定。
两人同时别过头去,目光错开。
小伙计见怪不怪,低头去看自己的鞋尖。
丁老板和他们东家一向不对付,两人一见面就说酸话,都没个好脸色,吵吵骂骂的是常有的事儿,有时候一言不合,还动手呢!
就在小伙计低头看鞋尖的时候,那边丁老板和富老板已经开始用唇语无声的交流起来。
“云来客栈里住的都是什么人,打听清楚没有?”
“来路不详。”
“真是厉茬子,竟把这些人不声不响的做掉了。”
“事不关己,免得引火烧身。”
“晓得。”
“……”
“栓子,走了。”
小伙计连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家东家,又看了看丁老板,见二人脸色不好,但至少都没有开骂的意思,不由得放下心来,心想,恐怕见了这些死人以后,两个人也没有心情骂架了。不过能离开这片事非之地,小伙计挺高兴的,愉快的应了一声,跟在富老板身后走了。
丁老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冷清的空气能让他清醒一些似的,他扭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一直站在二楼窗户边上的秦黛心,把这一切看了个分明。
ps:
写到这儿的时候,其实恕恕挺纠结的,我也想给男主一个清白之身,让他完完全全的属于女主一个人,可是两人年纪相差太多了,男主又是那么个出身,真这么写,太过于理不合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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