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莲和几个相熟的婶子坐在一起，大家伙热热闹闹地话着家常。
既然是满月酒，说话间自然是少不了夸夸孩子，也夸夸阮菁菁。
李凤莲听着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想到自己的闺女，这心里揪得几乎要疼得说不出话。
“要我说啊，这顾焱就是捡到宝了，你看他们家之前，过得多难啊？后来顾焱跟阮菁菁在一起了，这日子真的是越过越好了，你瞅瞅顾焱新盖的那个房子，太漂亮了，太宽敞了。”
“可不是吗？他们家帽子也摘了，你看李春花这一年成天笑呵呵的，哪像以前整天天的不是骂这个就是骂那个的。”
“这个那个是哪个？不就那两个？”席间有人压低了声音打趣道。
“现在也没了，就剩一个挨骂的了。要我说啊，老二离婚离得也对，你看现在顾家院里消停多了，干仗都少了，我们家都听不着他家干仗的动静了。人家顾磊现在和小寡妇……呸呸呸，我这个嘴，和张秀梅那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心了，感情好着呢。”
“要么说呢，娶媳妇可得好好挑挑，可不能啥人都往家里弄。得亏当初顾焱咬死了没要那俩……”
“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一个婶子的口无遮拦。
黄婶子咳得嗓子都快真的冒烟了，那个说得兴奋的婶子才后知后觉地闭了嘴，讪讪地笑道：
“呵呵，人啊，这，缘分，都是早就注定好的，再折腾都能等到那个人……”
“咳咳~”黄婶子真是操碎了心，这个人啊，不会说话就快闭嘴吧。
黄婶子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说话的那个婶子碗里，说：“这鱼做得真不错，快吃，一会凉了，快吃！”
李凤莲的手颤抖得几乎捧不住碗，眼睛红红的涩涩的，没和任何人打招呼，有些慌乱地起身就往院门走去了。
黄婶子轻声地有些埋怨道：“你呀，咋啥话都说？要我说，支书两口子平日里也挺好的，养出那么个闺女够糟心的了，人都没了，咱以后都注意点，留点口德，他俩也够可怜的。”
“哎呀，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我这就是说得高兴了，一时没留意。你说，她会不会真生气了，恨上我了啊？”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那两口子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也不是不讲理的，要不能来老顾家喝酒吗？赶紧吃吧，以后可注意着点。”
黄婶子偷偷看白守业那一桌，有胡树民和顾守家在旁陪着，好像喝了不少的酒。
一帮大老爷们不会像女人们一样说这些话，他们更关心的是地里的活。
白守业倒是痛痛快快地喝了顿酒。
李凤莲离席走了，除了这一桌的人之外，好像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院子里依旧很热闹。
可是，李凤莲脚步虚浮地往家走，却不料被人在背后叫住了。
“李婶！”
李凤莲回头看，竟然是张玉翠。
李凤莲现在心情很不好，不想搭理顾家的任何人，她也知道这是迁怒，但是她现在就是心里憋屈。
张玉翠不管李凤莲不搭理自己，快步上前，一把就拉住了李凤莲的胳膊。
“李婶，我都听见她们说话了，她们真的太过分了，秀珠妹子都没了，她们这是往你心口上插刀子啊。”
李凤莲深吸一口气，没搭话。
“其实，要是老三早早的娶了秀珠，哪有这么多事啊？秀珠妹子多好啊，还那么喜欢老三，老三也真是狠心，咋就不肯点头呢，那个时候老三可真是配不上秀珠。”
李凤莲从前没想这些，她之前也是看不上顾家的，在家里也是反对秀珠追着顾焱跑的，因为这事，她也打过白秀珠。
可是现在她都忘了这一茬，心里全是顾焱不识抬举，凭啥看不上白秀珠。
张玉翠噼里啪啦地说了好大一顿，李凤莲心里对顾焱的不满越来越多了，凭啥自己闺女没了，他还过得好好的，竟还越过越好了。
张玉翠话锋一转，说：“听说知青们都想考大学，也不知道阮菁菁会不会去考大学，你说，她本来就是这些知青里读书最多的，家里又在城里，她能不想回去？”
“哎呀，要是她回去了，顾焱……啧啧啧，可怜了刚出生的小娃娃咯，到底是赔钱货，一出生就注定不幸福……”
“到时候，我们老三可就惨咯！你看看他自从娶了阮菁菁之后，那叫一个窝囊，啥都听阮菁菁的，又是给做饭又是洗衣服的，听说在家还给阮菁菁洗脚呢。阮菁菁说啥就是啥，啧啧啧……简直了……”
“也不知道我婆婆是咋想的，就这么欺负她儿子，她还成天阮菁菁这个好那个好的，跟她儿子一起舔吧人家，哼，不就是怕人家城里知青到时候拍拍屁股就不要老三了，够恶心人的了。”
李凤莲听着张玉翠的叨叨，心里是越来越不是滋味。
要是顾焱当初娶了白秀珠，是不是也能这么听秀珠的话？阮菁菁的这一切是不是就给了秀珠了？
李凤莲还想到白秀珠肚里没成形的孩子，还想到了侯启明，想到了王宝胜和王麻子……
她也不明白，明明白秀珠在村里是数一数二好的姑娘，说媒的也不在少数，咋就落了个这么个下场？
或许，就是因为顾焱，一切不都是从顾焱拒绝白秀珠开始的吗？
张玉翠纯粹就是心里憋屈，在顾家没一个人向着她，她见李凤莲生气走了，心里认定了李凤莲是生了顾焱和阮菁菁的气了。
她单纯的就是想找个人跟她站在同一阵线骂一骂顾焱和阮菁菁，她就是单纯的想要发泄一下。
可是她说了半天，李凤莲都没回应她一个字，张玉翠也觉得有些无趣了。
跟李凤莲随意找了个借口，自己又回去继续搂席去了。
李凤莲的脚步却是变慢了，刚刚张玉翠的话提醒了自己。
别看这两口子现在过得好像蜜里调油似的，过不了俩月，就得崩。
李凤莲轻声冷笑，她倒要看看，这俩人到底怎么过好这个日子。
白守业到底还是村支书，他们过得好也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