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我们本可不必成为敌人的。”
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许些的惋惜和遗憾。
背对着里昂的老头转过身来，露出了自己的正脸。
皱巴巴的黑黝皮肤，快要凝固的混浊眼瞳，嘴巴里仅剩的一颗牙齿都变得异常发黄。
如果仅仅只是从外表看过去，任谁都会判断这个老人离死已经不久了。
但他的装扮又完全和他的脸完全不像符合。
精致的整洁西装，挺拔的衣领和纯黑色的长领带。
这给里昂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位多年务农的将死老人，在死之前穿上了自己省了半辈子前买来的昂贵西服。
“噢，容我抱歉，忘记了自我介绍。”
眼见里昂不说话，老人一拍脑门，像是一位健忘的老人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像是快要摔倒一般地给里昂鞠了一躬。
“布莱恩?卡文迪许，当代卡文迪许家族的家族长。”
听到老人说出的身份，里昂不由地眯了眯眼睛。
他没想到卡文迪许的家族长会出现在这里，尽管只是一个能量体。
是的，
出现在这里的布莱恩族长并不是真身，而是一个类似能量体的东西。
在灵媒视角里，
这位老人没有真实的身体，而是一团能量。
这也是猎魔人没有直接动手或者逃跑的原因。
尽管他很厌恶卡文迪许这个家族的一些举动，但你得明白所有能够当上卡文迪许家族长的人无一不是强大的猎魔人。
你别看面前这位西装老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给人一种好像不需要动手，对方就能自己喘气喘死的错觉。
但要真动起手来，大概只需要一个照面就能把里昂轻松杀死。
所以要是这里出现的真是卡文迪许家族长的真身，那么现在猎魔人就该考虑怎么才能逃出生天。
里昂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抽着雪茄注视着对方。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对方使用的什么手段显化出的能量体。
可能是秘术，也可能是炼金物品。
但这些都没有关系，他也没有兴趣想要一探究竟，卡文迪许家族有的柯特家族大概率也有。
只要对方出现在这里的不是真身，那他就有兴趣听一听这位家族长找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别这么沉默，柯特阁下。”布莱恩端起木桌上的酒瓶。
扭开瓶盖，给面前的一个玻璃杯满上后推到里昂的面前。
“我们或许可以聊聊天，谈一谈人生，又或者说一说……你今晚送给我的礼物！”
礼物？
所以是约翰派出去的人已经把任务完成了？
又或者是没送成被对方抓了？
尽管里昂脑子里在想得别的事，但他的面依旧是往常那般毫无表情。
布莱恩再说出这句话后，就紧紧的盯着对方的表情，想要看点什么出来。
因为他只说了礼物，却没有说前来送礼物的人是否被抓住了。
不过可惜的是，很少有人能够看得出猎魔人一天在想些什么。
布莱恩也不例外。
“喜欢？”里昂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喜欢我可以多送你几件。”
他并不担心面前这杯酒里有毒。
范海辛狼化后的强壮体魄给他带来了无穷尽的信心。
反正据他所知，还没听过那个三阶狼人被剧毒毒死了。
基本上到了二阶的黑暗生物体质就不惧怕人类用药物配置出来的毒药。
能够将黑暗生物毒死的，除了炼金术士配出的炼金药物外，就只有有关巫毒和瘟疫的秘术。
但学习过基础炼金药剂学的里昂并没有闻出这酒里加了什么炼金药剂，也没有感知到有秘术的施加影响。
老人看着面前将酒一饮而尽后，又给自己满上一杯的里昂，心里的阴霾不由地再添了几分。
他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家族继承人！
每一位家族的继承人必定都会被教导过。
别吃敌人给你的任何食物。
因为就有无数的优秀的继承人，死在了对方下毒这一招里。
所以敢接过他的酒，并且还一饮而尽的人。
不是傻子，就是自信到了极点。
很明显，
面前的里昂是后者。
“这就不必了。”老人并没有拖延时间，因为他并没有在酒里下毒，主要是也没有想到对方真的敢喝。
“我的爱马只有那一匹。”
他原本的意思，就是靠着倒酒这一招逼一逼面前的这位柯特家族继承人。
只要里昂不敢喝自己倒的酒，那么气势就会被压入下风。
但反之也亦然，
里昂把酒喝了，那么气势落入下风的就是布莱恩了。
“我的小弟也不多，目前只有那三个。”里昂将酒杯重重地拍在了木桌上，微眯着眼睛率先发难。
“那只是一个意外。”老人摊了摊手，“并且事情本不必发展到这个样子的。”
布莱恩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之后，直接切入了今晚的主题。
“我们饱含着诚意向你谈和，但结果却不尽人意。”他端起木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同样的倒了一杯。
以示自己之前没有下毒，对里昂释放了善意。
“是你做出的选择，并不是我们做出的选择。”
布莱恩摇晃了一下杯中的酒液，随后学着里昂一口干尽。
“不过……你还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所有的事情到此为止，你带着你的人退出这里，把东西还给我们。”
“然后你将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老人站起来身子，张开自己的双臂，摆出一副神棍拉你进传销的姿势。
“金钱，女人，权力，名声，秘术，还有……永生！。”
“只要你想，那么这一切都将是你唾手可得的东西。”
“我们并非要成为敌人，也并非要兵戎相见。”
“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布莱恩用极其灼热的眼神望着里昂，他是真的想要和里昂和解。
从对方得到虎魄，再到毫不犹豫地杀死审判者的孙子，再到现在。
卡文迪许家族早就想谈合了，他们内部对里昂的评价是在不断上涨的。
作为柯特家族的死敌，他们比起柯特家族的人更加相信虎魄象征的意义。
每一位得到虎魄的柯特家族继承人，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和中兴之主。
作为对手的他们，在每一位虎魄继承人横空出世的年代，都饱受压迫。
没有人比他们更加了解，每一代虎魄继承人的才能。
这就是为什么在里昂继承到虎魄的消息一传出，卡文迪许家族就改变了策略。
他们不想被这样一位注定会在历史上留名的天纵之才盯上。
“朋友？”里昂手指夹着雪茄，吸了一口。“别提那两个字，这让我感到恶心。”
猎魔人透过空中的白色烟雾，用着最平静的眼神凝视着对方说出了最杀人诛心的话。
“人类叛徒。”
随着这四个字说出口，布莱恩的眼神一下子就冷淡了下去。
作为和黑暗生物勾结的他们，往往最厌恶的就是有人说出这个敏感的词语。
就像卖国贼往往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叫他卖国贼这三个字。
因为他们真的是卖国贼，卡文迪许也真的是人类叛徒。
“别意气用事，年轻人。”
尽管里昂对自己说出了最侮辱性的那四个字，但具有良好养气功夫的布莱恩仍然没有翻脸。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里昂，威胁性地说道。
“这是最后一次给你的机会，历史上并不是每个虎魄持有者都活着继承了家族长的位置。”
这真的是卡文迪许家族给予里昂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只要里昂接受了，那么所有的往事都一笔勾销。
但如果里昂没有接受，那他今晚就会死在这里。
不过面对布莱恩下达的最后通牒，里昂依旧是那幅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把雪茄戳灭在木桌上，站起身子双手撑在桌上将脸靠向对方，极其压迫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眼神里满是讥讽。
“我命硬。”
“学不来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