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廷烁陪着我走了很远,稍稍有些疲惫了才一起往回走。
回来的路上我们静静地并肩走着,时不时说些闲话闲聊几句,仿佛就是一对再寻常不过的普通夫妻,用晚饭到田间地头里去遛弯儿似的。
魏廷烁的心情很好,细细地问了我的饮食起居,我也一一答了,他见我如此耐烦,更加欣喜,笑容满面,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起来。
我笑了笑:“今日似乎很开心?有事么喜事么?”
魏廷烁朗声大笑:“守得云开见月明,算不算是天大的喜事呢?”
我笑着垂下头,祥装羞赧。我心知魏廷烁确实是爱着我的,可是,被一个不喜欢的人爱着,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我愿意正面回答他,便转了个话头:“走了许久,似乎有些饿了呢。”
“是么。”魏廷烁看着我:“那便快些走吧,我们回去用膳,我让人多准备些你爱吃的菜式。”
“嗯。”我柔柔地答应了,魏廷烁见我如此乖巧,十分受用,更加殷勤地护在我身边。
回到院落里,蕊心似乎还未醒来,我们便去餐厅摆膳,小宫女们布好菜之后,我主动地替魏廷烁舀了碗汤,递与他。
我笑着看着他:“来,你常说先喝汤暖胃,那么你也先喝一碗吧?”
魏廷烁有些惊喜,立即拿起一只碗也替我舀了碗汤,放在我面前:“星儿有心了,你也喝。”
说着他便端起我舀的那碗汤,细细地饮了起来。
一顿饭吃的还不错,气氛很好,魏廷烁甚至多添了一碗,十分惬意。用完饭他尚需去处理政务,我亲自送他至院门口。
“虽是春日里,天气咋暖还寒,你快些进去吧。”魏廷烁有些心疼。
我看着他,伸手为他拂去肩上的落花:“不碍事,我看着你走,你走了,我便进去了。”
魏廷烁眼里流淌过柔情万种,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只是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待他甫一转身消失在尽头,我便敛了笑容,毫不犹豫地转身进了院内,朝着我自己的厢房走去。
我轻轻推开房门,蕊心也恰巧醒来了,正在穿衣。
“蕊心,你醒了。”我迎了上去。
蕊心见我进来,忙急急就要起身施礼,尚未穿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我赶紧上前扶住她,让她坐在榻上。
“小姐......”蕊心有些赧然。
“我们私下就别在意这些虚礼了,你还很虚弱,这些便免了吧。可要喝水?”我抚了抚她的脊背,安慰着她。
“嗯。”蕊心点点头。
我起身去桌边为她斟了杯茶水,温度正好,便递到她手里。
蕊心接过杯子,慢慢地饮着。
“小姐,你不是说要商量救老爷的办法么?可有法子了?咱们府里的仆妇小厮们都在受刑呢。”蕊心边饮边问我。
我想了想:“你和他们被关在一起的时候,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蕊心闻言,沉思了片刻,摇摇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们这些下人和暴民关在一起,左右不过是日日严刑拷打而已,想让我们签字画押落实谋反之罪,我们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同暴民关在一起?为何会这样?”我疑惑地看着她。
蕊心也很疑惑:“我不知道,但是我们的待遇和暴民是一样的,那些狱卒似乎已经以拷打为乐了,三不五时就寻个由头打我们一顿,以此取乐,有一次我又要挨打,还是秦公子救了我呢。”
“秦公子,哪个秦公子?”我一时没有想起来。
蕊心有些赧然:“就是秦尚公子呀,那个在暴民手中救下我们的秦尚公子。”
我奇道:“他?他怎么会碰见你?”
蕊心似乎想起什么美好的事情,微微笑了笑,柔下了嗓音:“我也不知道,许是押送缴获的暴民前去关押的吧,当时正在行刑,他认出了我,便将我救下了,但他没法子救我出去,只能让我先免遭毒打,他说待他出去了再想法子来救我,但我随后便被送来了这里,便没有再见过他了。”
我点点头,感叹缘分的奇妙:“原来如此,倒真是造化弄人。”
电光火石之间,我忽然福至心灵,我欣喜地看着蕊心:“蕊心,我有法子啦!”
蕊心也是问惊喜,急急追问:“什么法子呀小姐?”
我拉过她的手,悄声贴在她耳边:“皇上已经驾崩了。”
“啊?”蕊心大惊失色,惊呼出声。
“嘘~~”我赶紧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蕊心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却依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见她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才复又悄声低语:“现下是德妃密不发丧,伪造圣旨,若是这个消息传了出去,魏廷煜大可举兵清君侧,大有胜算。”
蕊心急急拉着我:“小姐,你又如何知道德妃娘娘的圣旨是伪造的呢,万一是真的,四皇子岂不成了造反?”
我笑了笑,敲了下她的额头:“你呀,真是傻丫头,德妃娘娘若真的有真圣旨,说明皇上本意就想把皇位传给魏廷烁,那德妃娘娘为何还要冒天下之大不违,隐瞒皇上的死讯,密不发丧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蕊心闻言,恍然大悟:“哦~~小姐,还是你心眼儿深。”
“嗯?”我看了她一眼。
“嘿嘿,心思缜密,缜密。”蕊心连连陪笑。复又有些惆怅:“可是......我们如何才能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呢?”
我思咐片刻,问蕊心:“秦公子救下你的时候,可有人看出你们认识?”
蕊心想了想,摇摇头:“并不曾发现,秦公子也很避讳,只说他是个书生,见不得这么血腥的场面,几个狱卒便谄媚巴结地放掉我了,秦公子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轻声对我说,叫我等他,他出去想办法救我。我也并未回答,如此想来,应是不曾有人知道我们认识了。”
我点点头:“那便好,那他便成了我们的一颗在暗处的棋子,若是能用上,便可以发出很大的作用。”
“什么作用呀?”蕊心纳闷地看着我。
我继续问蕊心:“我听魏廷烁说爹爹和余姨娘并未跟你们关押在一起是么?那他们具体关在哪里,你可知晓?”
“知道,我在狱卒的闲聊里听到过,似乎就在牢房后狱卒休息的院落里,条件也很差,只是免遭毒打而已。”
我心中酸涩,但还是很欣喜:“那便好,那边有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