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转到了桌上的那幅美人图上,苏凉眨了两下眼睛,随后说出来的话,奠定了幕玹锦的心中所想。
只听苏凉道:“没错,锦哥儿,正如你所想,这人正是你十三岁那年,你父亲娶的第三任夫人——落青桑。”
“落青桑”三个字,像是西洋人的炮火,轰的一声炸在了幕玹锦和沈冰诺的耳边。
提起柳州城的落青桑,真的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住在柳州城城郊乡间的沈冰诺都是知晓的。
她是柳州城百年难得一见的才女,长的又好,家世又好,虽然是庶出,但是是在家中姊妹中,最得身为柳州城城主,也就是落青桑的父亲,落城主的重视。
而七年前,她更是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披着价值千金的凤冠霞帔,嫁入了幕府,而她那双小巧的绣花鞋,才是最为世人所津津乐道的。
传闻,那绣花鞋的面料用的是西域进贡的寒纱,而那龙凤呈祥的图案则是用的金丝玉缕,最为贵中的则是,凤凰的眼睛和龙嘴含的龙珠,是那深海鲛人眼泪所化成的珍珠。
色泽光良,形状圆润,一颗可抵十座城池,千金难求。
而幕府下的聘礼是,万亩良田,千箱珠宝,百匹绫罗绸缎。
以上种种,都可见落青桑在落府的地位,以及幕府对此桩婚姻的中私密。
本是一美满幸福的婚姻,只可惜最后红颜薄命。
与第二任上吊自杀相似,落青桑不仅仅在新婚之夜里刺伤了幕子林,还冲出屋内,跑到幕府二房大太太——赵清雅后院的井里,跳井身亡。
而此事,也一再成为柳州城那个时候的高谈弘论。
谁也不知道为何落青桑好好的,竟然在洞房花烛之夜发了疯,不但刺伤了自己的丈夫,还跳井自杀。
对于此事,幕子林的说法则是,那晚,他正准备吹灭蜡烛的时候,便被落青桑在身后突然袭击,他也不知其中原由。
而落府,即使心中觉得落青桑是不会做这等扰乱朝纲的事儿来,但是奈何苦于并无证据,再加上,落青桑刺伤了幕子林,便因此,吃了个哑巴亏。
这事,也在那如白驹过隙般的岁月里,渐渐的被人遗忘,再也不能在时间到长河中激起任何的波浪来。
有的时侯,也会被柳州城的老人们提起,语言中虽饱含惋惜与不解,但之后,又被其他的话题匆匆带过。
如今,这事被苏凉再次提起,那一业一幕,宛如昨日才发生一般,被幕玹锦全部都想了起来。
他记得那日,他看着受伤的父亲,讽刺他被女人冲昏了头脑,因此才忘了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娶妻,发生的这些都是报应。
那日,平日里一见面就会争吵,谁也不让谁的父子俩。
幕子林竟然,没有因自己那般大逆不道的话而生气,反倒连伤口都不捂了,身着红袍,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眼底闪过诡异的光芒,而他嘴角勾起的笑意……
在幕玹锦如今回忆起来,显得毛骨悚然,他猛然明白过来,也许从自母亲死后,父亲大概精神就已经不是怎么正常了。
而幕子林在密谋着什么,他却也无从得知……
“图南,”沈冰诺担心的摇了摇幕玹锦的胳膊。
被沈冰诺这么一动,幕玹锦这才忽的回过了神来:“怎么了?”
“图南,你脸色不太好,要不我们先回去休息吧,改日再来?”沈冰诺见他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在这一刻钟有些儿发白,眉头不经蹙了蹙,问道。
幕玹锦笑笑,安慰般的捏了捏沈冰诺的手掌,摇头道:“我没事的,还是今儿个就把该解决的解决掉,这也好让我放心。”
说完,他又转头对着苏凉道:“苏凉,你继续说。”
“好,”苏凉点点头,“发现炊烟长的像落青桑后,我便从落府哪里下手,历尽千辛万苦,总算是找到了一个,今年七月,从落府里归乡的老人。”
“那老人原本是落府一个院中看门的家丁,他原本是对落青桑的事情,闭口不言的,但是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还是告诉了我。”
说到此,苏凉不经得意的挑了挑眉,脸上骄傲的神色不言而喻。
幕玹锦失笑的拍了拍他的脑袋:“继续。”
闻讯,苏凉“嘿嘿”一笑后,面上又正色了起来,道:“他告诉我,落青桑有个妹妹,在六月分的时候,落青桑唯一的妹妹死在了自家府邸的湖里了,经过仵作的断定,是溺死的,他说在水里泡了三天三夜才被人发现,整个人浮肿的不像话,把那尸体捞起来了,放地上,连皮肤都在冒水。”
“而落青桑这个妹妹,与她是同父同母的胞妹,只可惜天资不如落青桑,平日里就会傻笑,是个傻子,原先落青桑活着的时候,还能得到拂照,一直好吃好喝的待着,但是落青桑死后,正所谓‘树倒弥孙散’。”
“原本对落青桑充满嫉妒的兄弟姊妹们,便将怒火撒在了她这个妹妹身上,而那老人说,其实他怀疑,根本就不是落青桑那个妹妹失足落水,定是有人故意将她推了下去的。”
“而在落青桑那个妹妹死后的第三天,她妹妹原本的贴身丫鬟,也无缘无故的死了,不过未见到尸体,只看见那丫鬟的一只绣花鞋,落在了她妹妹死掉的湖边了。”
“而后,落府打捞了三天两夜啥也没捞着,那老人说,落府的湖不是死水,而那丫鬟的尸体,估计是早就被不知道冲到哪个下游去了。”
“到此,我调查的便全部完毕了。”苏凉总结道。
听到苏凉说的所有话,幕玹锦眯了眯眼,落青桑死了,唯一的妹妹也死了,就连妹妹身边的贴身丫鬟都死了。
而在她妹妹和贴身丫鬟死后的五个月后,幕府来了个叫炊烟的丫鬟。
那么炊烟……
到底是哪个丫卖死掉的妹妹呢?还是那个失踪的丫鬟呢?更或者,两者都不是呢?!
幕玹锦看向沈冰诺问道:“诺诺,你觉得炊烟是谁呢?”
沈冰诺知道幕玹锦问的意思,她莞尔一笑:“不管她是谁,至始至终都是从落府里出来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