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敬轻篾一笑，“你不会以为我信那份通报？”
“你不信又如何？”凌绍明瞬间阴沉下来，“没听过‘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上前一步，逼近贺之敬跟前，目光冷然道：“更何况凌家是‘地头龙’，你不过是一条虫……”
贺之敬比他高了六七公分，防御性地抬肘顶他中路，肘子直怼他颈骨处，冷笑道：“是龙是虫，不由你说。”
凌绍明泄了气势，强自哈哈一笑，退后一步，说道：“贺总言之有理，是龙是虫走着瞧。”
说罢，他转身离开，回到他那桌。
只见凌家那桌又过来一个中年男人，披一件黑大衣，戴一顶黑色礼帽，四十七八岁上下，走路带风。
男人走到贺之敬面前，笑着说道：“贺总，你好。”
贺之敬生冷地点点头。
男人语气舒适，笑道：“我跟凌家大少爷不一样，我想找你谈谈合作。”
贺之敬愣了一下，再仔细打量他一眼，这中年男人身板很壮实，国字脸略圆，浓眉大眼，有威武之相，莫非他是“龙凤”珠宝姓祝那位？
他打量之际，沈秘书从另一边快步走过来，说道：“贺总，这位是龙凤珠宝的祝先生。”
“没错，我是祝威。”男人道。
一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签约前一只脚伸进来，搅乱河里的清水，贺之敬对这男人实在提不起好感。
他手机忽然一震，有信息进来，便道：“等等……”
他背过去查看信息，老友袁同只发过来一句话：“方便说话吗？”
他猜袁同一定查到些东西，便对祝威道：“祝先生，失陪一会，接个电话。”
祝威道：“请便，我等你。”
他走出宴厅，找了个角落，拨通袁同的电话，问道：“老袁，查到什么？”
袁同简短道：“龙凤珠宝创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确是老字号。”
他话锋一转，接道：“但是，从未证实的线索来看，它前身追溯到明正德年间，五百多年历史了。”
贺之敬吃了一惊，“这么老？”
袁同道：“有另一种说法，龙凤这个名来自正德帝游龙戏凤的故事，不折不扣的宫廷品牌，但真假无从考究。”
贺之敬眉头拧紧，龙凤珠宝来历如此深厚，竟出自于宫廷，又问：“祝威又是什么来头？”
袁同那头忽问：“老贺，你为什么要查祝威这个人？你跟他有过节？”
“过节倒不至于，有点商业上的小麻烦，他要跟我抢一个赞助商的名头，”贺之敬感到奇怪，“怎么？他查不得？”
“他不好惹，”袁同只好道来，“我打听到他是黑水公司的人，什么职位我暂时还不清楚。但黑水不是一般的公司，比较邪乎。”
“黑水公司？”
贺之敬一下子想起，那个叫高俊的人自称是黑水的高管，难道他们是一路的？
袁同劝他：“我说老贺呀，你跟他抢什么赞助商名头？这不是自找麻烦吗，给他呗，你嫌钱多？”
贺之敬淡淡回道：“你不懂兰慧对我的意义。你直接跟我说，这个人如何？是好是坏？”
袁同沉默几秒，叹了一口气，才道：“我给你一个更劲爆的消息。传言……祝家是一个没落家族，沉寂了很多年，但祖上光辉荣耀了近三百年……”
贺之敬一听，隐隐嗅到一点东西。
袁同说了一桩惊天秘密，当年老朱家最后一任皇帝崇祯其实没死，那年吊死在煤山老槐树的是替死鬼。
李自成进入北京后，厚葬了崇祯。他没见过崇祯本人，不认得真 假。
另外有传闻，李自成踏破了老朱家的江山，当时心有愧意，故有意放过老朱家。最后不了了之，没有追查这件事。
到了改天换地之时，老朱家为了躲避爱新觉罗家的追杀，改“朱”姓为“祝”，这个姓一直沿用到今天。
这个传言不管是真是假，实属惊天炸裂。
贺之敬挂了电话，仍感到耳边嗡嗡直响。
但是，即便真的又如何？时代不同了，管你是皇帝子孙还是平民百姓，该拿的还得拿，该争的还得争。
贺之敬调整了一下情绪，从容淡定回到宴厅，祝威果真一直在等他。
午宴已经开始，服务员们鱼贯上菜，这个时候谈事不方便，贺之敬语气友善了许多，说道：“祝先生，我们吃完饭再谈，如何？”
祝威点头道：“来我房间，1501号房。还是那句话，我等你。”
他并没有吃午宴，说完便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贺之敬眉头又紧锁起来。
这人一向低调，为何偏偏这次插一只脚进来？又如此执着，实在让贺之敬费解。他这么做为了什么？绝不像商业利益。
程越一旁道：“这人有点怪。”
贺之敬意味深长道：“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物。”
“有多特别？”
“你不会想到的。”
程越等着贺之敬把话说完，贺之敬却走了。这话说一半留一半，挺招人厌的，他要不是老板，程越指不定过去撸他。
两人回到饭桌吃饭，一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觥筹交错间，一位宣传部刘姓官员笑着问：“贺总啊，听说你夫人也是京大的？”
贺之敬点了点头。
另一人道：“刘处长，你太不关心时事喽。贺总夫人不但是京大的，还是鼎鼎大名的京大之花，绝色大美女啊。”
刘处长道：“哎呦，贺夫人原来是京大之花呀。为什么不参加这次校花大赛呢，参加一定能夺魁。”
又一人接道：“听说贺夫人毕业了几年，早已离开京大。”
刘处长道：“哎哟，可惜了。”
“没规定毕业不能参加吧？”
“没规定。”
“贺总呀，还请尊夫人出来露个面吧，别藏着，让我们一睹尊夫人的美貌。哈哈……”
贺之敬放下筷子，脸色越来越黑，气压越来越低。
程越忍不住斥道：“喂，你们说什么？懂不懂尊重二字。”
一旁的京大校长曹景嵩有所觉察，见气氛不对，笑着说：“刘处长、陈处长、林总，你们喝多了，吃菜吃菜。贺总，他们没不尊重，你别见怪。”
陈处长咧嘴笑道：“我们没喝多，说说又怎么啦？贺总是吧？嘿嘿。”
“说泥马！”
贺之敬目中冷光一迸，筷子往桌上猛地一拍，木筷断了一截。
“咚”一声响，大半桌的碟子跳起来，虾、鱼、烤鸭片、东坡肉、上海青……一齐飞出，酒杯、茶杯、红酒杯哐哐倒下，油水、菜汁、酒水洒了一桌。
叮叮当当，碟子摔落桌上。
陈处长那副大镜框糊了一片，刘处长衣服溅了一身。
所有人都愣住，整个宴厅的人刷的望过来。
半晌后，一桌人从狼狈中惊醒。
刘处长、陈处长怒指贺之敬，骂道：“你……贺之敬，你目中无人，放肆，太放肆……”
他俩竟说不出其他词来。
贺之敬撇嘴冷笑，没将菜盘扣这几人脸上算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