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
当然是那个道理，就是听着平儿这小蹄子所言的语气有些没力量！有些口心不一！
银子，是好东西。
若无这个东西，府上明儿就要乱糟糟了，想要吃喝之物都不能够，更别提其它的了。
可惜。
银子也不是好得的东西。
两府当年在江南、塞外有许多庄园田地，只是……，因十多年的一些事，不太一样了。
以至于府上进项逐步减少。
再加上内外诸事的变化，再加上府上的开销越来越大，以至于近些年多捉襟见肘起来。
若非数年来采取了一些法子，府库真的要没有银子了。
那样的情形，自己身为管家奶奶，还不知道要如何的费心费力呢，尤其……还不讨好。
自己放印子钱。
固然，有一些银子入了自己的手，实则……也有不少银子花在府上了，去岁事发的时候，阖府上下几乎没有人不骂自己的。
若言不生气，不足够。
若言生气，和那些人又很是没有必要。
……
罢了，不想那些，不想那些了。
凤姐摇摇头，伸手将额前鬓角微微凌乱的一丝丝秀发梳拢至耳后，端量着正在泡茶的平儿。
自己在府上的日子好过，平儿也好过。
自己不好过，他这个小蹄子也不好过。
还好……今岁以来，诸事还算顺利，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闹心之事，就算有，也是外事居多。
平儿跟在自己身边多年，在王家的时候，就跟在自己身边。
亦是陪着自己嫁过来的。
这些年来，没有她在自己身边，许多事情还真是不好说，是以，平日里，自己也没有亏待这小蹄子。
除了一应礼仪之外，其余的吃食用度上，都是极好的。
平儿的身子很好，比自己好多了。
不过，当年自己的身子也很好。
嫁过来之后，就……，呸，大可能就是那个天杀的缘故，数年来，府中内外多行走，还看了许多的报纸。
也有同明月道长聊过一些事。
自己入府以来的诸多妇人病，大可能就是那个天杀的落在自己身上的。
天杀的人在外面总是沾花惹草，若是一些青楼妓院的清倌人之类，也就罢了，自己还能高看他一眼。
总是和那些贱人打得火热。
真是香的臭的都扒拉到口中。
记得《京城女子日报》曾说过，若是一个男子经常流连烟花巷，或者喜欢沾花惹草之类。
作为身边人，一定要注意身子，保重身子。
一些话说的比较隐晦，自己还是后来才明白的。
近年来，和那个天杀的没有什么事，自己身上的妇人病，稍稍调理调理，竟然……全部不见了。
不仅不见了，反而在医者郎中开具的方子、丸药保养下，身子骨愈发强了。
精神头也愈发旺盛了。
天杀的！
该天打雷劈的。
今儿初九，将府外胡同养着的一个贱人接入府中了，如果是先前，如果是去岁，如果是千年。
自己绝对是无比生气！
绝对会无比恼怒。
今儿听闻那件事，自己也就一瞬间的怒火上涌，盏茶之后，便是无恙了。
完全没有必要。
完全不值得。
贱人！
天杀的！
刚好天生一对。
……
秀首轻摇，不小心又想多了。
平儿那小蹄子的身子好，估计也和那天杀的和她事情比较少的缘故，那天杀的找的一个个贱人，但凡有一个可比平儿的，自己都服他！
平儿。
身子很康健。
一应也都不错。
自己调理身子、保养身子的时候，有时候她也跟着一块的，好丫头……自然要好好奖赏。
“奖励？”
“奶奶要给我什么奖励？”
“……”
“奶奶用茶！”
香橼蜂蜜茶，很容易调配，房中都有现成的东西，将一只桶状的陶瓷杯端起，双手捧着走向奶奶。
奖励！
奶奶又要给自己什么奖励，跟在奶奶身边，自己……也不缺什么。
银子，自己也是不缺，近年来，奶奶手头宽裕许多，自己的私房钱也有不少。
足足数千两呢。
只是，银子虽有，貌似难以开销，自己很少出府，就算出府，也没有什么机会在城中游逛采买。
就算采买。
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轻脚细步，峨眉弯弯，面含笑意的看向奶奶，难得奶奶今儿的心情不错。
“自然是对你很有好处的奖励。”
“端午节庆以来，你多有忙碌，这几日，也是一样，所以……我想着，过两日，随我一块去城外泡温泉怎么样？”
“……”
凤姐把玩颈间的一束青丝，俏然的撩转在指间，芙蓉多笑意，伸手从平儿手中接过香茶。
继而，将自己的奖励道出。
“……”
“泡温泉？”
“奶奶你……。”
自己固然不缺什么，难得奶奶心意，具体是什么奖励还是有些好奇的。
随奶奶一块去城外泡温泉？
登时。
刚有蹲跪在旁，准备替奶奶将洗脚水端出去的平儿娇躯一怔，秀丽的面上更是呆呆的抬起看向奶奶。
奶奶说什么？
泡温泉？
还是和奶奶一块？
呼吸之后，一抹抹难以掩盖压下去的嫣红之色上涌，一丝丝羞愤、羞恼之意盈生眼眸深处。
直接狠狠瞪了奶奶一眼。
奶奶说的都是什么！
奶奶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奖励！
呸！
泡温泉？
奶奶……又想去了？
这……，怎么就又想去了？
明明都一个月左右没去了，自己都以为奶奶不去了，心中还觉奶奶终于想通了。
现在。
怎么就……再次提及泡温泉的事情？
奶奶还让自己和她一块去泡温泉？
奖励！
这是什么奖励？
呸！
轻啐之，忍不住抬手在奶奶的小腿上打了一下，奶奶整日里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个没良心的小蹄子，奶奶我好心好意的赏你一个奖励，你不谢谢我也就罢了。”
“怎么还啐我起来了？”
“又打我做什么？”
“难道对奶奶我于你的这个奖励不满意？”
“……”
小蹄子！
又不是没有去城外泡过温泉，怎么现在还是这个模样，再说了，都已经和自己去过了。
还这么害羞？害臊的？
不至于！
再说了，秦相公又不是寻常人，平儿小蹄子不吃亏，反而还占了便宜。
以眼下的情形，再有几年，等宝玉年岁大了，等府上有了宝二奶奶，自己这个管家奶奶也要退下了。
没有管家奶奶的身份，再加上宝二奶奶的存在。
自己继续住在太太这里就不太合适了。
回大老爷那里居住？
想到那一点，夜间都容易做噩梦，更是别想了。
东府！
很合适，十分合适！
刚好和蓉大奶奶一处作伴，相当好的事情。
自己也就罢了，平儿这小蹄子要在东府待的长远，自己的颜面可没有那般大。
那需要珍大奶奶的颜面，需要蓉大奶奶的颜面。
现在多和秦相公亲近亲近，期时就是自己人，将来的好处多多，在那里府上也能立住。
自己这是替平儿着想。
除非平儿想要自己一个人回大老爷那里住着，但……平儿她自己一个人可以立住？
待在自己身边多年，平儿不会一点点脑子都没有。
就那几个贱人连月来的举动，绝对是心中想着自己永远不回去才好，如此，那贱人就能成为有实无名的奶奶？
贱人！
贱人！
一些道理，平日里闲暇的时候，也有听小蹄子说道，现在，小蹄子又这般害臊。
轻哼一声，抬手点了一下小蹄子的脑袋。
“奶奶，您……您都一个月……，怎么这个时候又想去了？”
平儿心间轻叹，低首一言。
说着话，跪在旁边，伸手探向铜盆内，里面的药水还算温热，继而替奶奶清洗一二。
待会再洗一遍，就行了。
自己是奶奶的人，一些事情，只有随奶奶一处，也的确同奶奶一处去城外泡温泉。
但！
自己还是想着奶奶和二爷将来能够重归于好，至于和秦相公之间的事情。
秦相公非小人。
当初的事情如何发生，自己都是知道的，根源还在奶奶身上，是奶奶预谋到秦相公身上的。
后来，便是这般了。
秦相公也非无礼、无耻之人，虽有那般事，实则，也无那般事。
也许是跟在奶奶身边长久的缘故，一些道理奶奶所言，也非没有道理。
二爷在外面经常沾花惹草，奶奶如今也……，尽管都不是什么好事，大体扯平了？
如此，接下来、将来有机会摒弃前嫌，重修于好？岂非好事？
自己只是一个丫鬟，和秦相公那般并无什么，自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反而是奶奶。
明明都许久不去泡温泉了，怎么又起那样的心思了？
“你个小蹄子，你的小脑袋整日里想的倒是不少。”
“奶奶送你的这个奖励，对你可是很有好处的。”
“过两日随我一起就行了。”
“……”
娇容亦是泛着红晕，凤姐伸手再次点了一下腿边的小蹄子，她现在心中所想的事情，自己都能猜出来。
小蹄子是一个心善的。
正因如此，才要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否则，没有自己在身边，她一个人在这里府上，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一些事情，跟着自己走就对了。
不需要多想！
有自己一口吃的，肯定少不了平儿这小蹄子的。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