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衡突然抬起手，手掌压在陆东序的肩膀上，缓缓下滑到心口处。
这里曾经被他用陆东序赠予的摆渡匕首刺穿过。
“没事的。”陆东序眉眼舒展，他轻捏着沈玉衡的手腕，温软的唇在对方的手背上轻啄着：“不疼。”
古堡中的他只懂得爱意中的占有，那时的小猫想要逃跑，也是正常。
沈玉衡抿着唇，并不想过多地纠结，他一手被陆东序握在手中，另一手则搭在兔子神被砍断的脖颈处。
因果之力勾动着兔子神还未彻底消散的本源，那强烈的求生欲将碎成细沙状的灵魂重新凝聚。
沈玉衡眼眸里时间链条转动着，空间权柄更是将周围的空间封锁住。
“我帮你。”陆东序身上的黑袍流转出金色光芒，命运的丝线在他的眼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兔子神身上的丝线早已断裂，而沈玉衡利用因果之力的做法，不过是将断裂的丝线贴在一块。
只要因果之力断开，兔子神一样会消散。
长时间精细地维持着高位权柄，这种消耗让沈玉衡的唇都逐渐失去颜色。
“别急。”陆东序轻声哄着，语气温和平静：“你会成功的。”
沈玉衡深吸一口气，想到一号口中说过，命运权柄与因果之力更加适配。
沈玉衡看向陆东序，眼里无悲无喜：“哥哥，在命运的眼中，小兔子会怎么样？”
“命运线全断，无力回天。”陆东序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
沈玉衡突然问道：“那在祂的记忆里，失去了肉体，灵魂破碎的一号，命运是怎样的？”
“……”
陆东序沉默着，周围协助空间稳定的星辰开始颤动闪烁，直到他的目光落在沈玉衡已经流下汗珠的鬓角，素来低沉柔和的嗓音变得干涩：“祂与一号做过很多次，所以身上沾染了因果之力。”
“强行续接因果，再利用时空与命运权柄，将一号送走。”
沈玉衡感受到陆东序颤抖的指尖，他歪着身子撞了陆东序一下，因为脱力而有些惨白的脸上带着灿烂笑意：“别怕，我不会出事的。”
“而且……”沈玉衡蓝眸闪亮，带着一往无前的骄傲：“我找到办法了。”
原本想要续命的因果之力扭转着，将兔子神的因果与沈玉衡自己连接在一块。
把破洞的心口和断裂的脖颈在治愈之力的作用下，一点点愈合。
这幅景象落在陆东序的眼中，就是如浮萍般的小神身上出现了新的命运丝线，与沈玉衡的生命紧密相连。
只要沈玉衡不死，兔子神就能继续活下去。
兔子神的三瓣嘴开始颤动着，到后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呼吸声，细长柔软的兔耳立起。
最后祂睁开如红宝石般的眸子，眼神迷茫地看向周围。
“醒了？”沈玉衡松了一口气，直接盘腿坐在地上，身子靠在陆东序的腿边，“真累。”
兔子神摸摸脖子，眼神里的迷茫神色逐渐加重：“大人，我的脖子似乎有些疼。”
“啊！”兔子神低下头，看着自己破了一个洞的心口处，忍不住露出潸然欲泣的样子。
兔子神耳朵耷拉下来，毛茸茸的爪子扒拉着心口裂开的布料，小声嘟囔着：“我的本源怎么碎成这样了？”
祂正迷茫着，眼前突然出现两根手指。
“这是几？”
兔子神张了张嘴巴，咽回去那句“我没傻”的抱怨，小声回复者：“二。”
“嗯，没傻。”沈玉衡随手拍了拍兔子神毛茸茸的脑袋，一边拉着陆东序站起身，一边不经意般问了句：“你的那个鸭嘴同伴呢？”
“嗯？”兔子神歪歪头，耳朵在头顶晃动两下，祂脸上的迷茫不似作假：“我没有同伴啊。”
“星辰大人只送我来的结界。”兔子神说到这里，有些委屈地摸着心口藏匿着破碎本源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本源碎了。”
沈玉衡和陆东序对视一眼，眼里多了些别的情绪。
兔子神竟然完全忘记了鸭嘴神，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沈玉衡屈指勾了勾自己的脸颊，语气有些迟疑：“可能你走路摔了。”
“……哦。”兔子神睁圆了眼睛，想说自己真的没傻。
然而心口和脖颈残留的痛楚，让祂下意识地咽下自己想要追问那“同伴”的话。
‘鸭嘴吗？’兔子神手指勾着心口破碎布料的边缘，心中暗下决定：‘以后离长着鸭嘴的神远点。’
沈玉衡没有管深陷混沌思绪的兔子神，而是打量着这处结界，有些疑惑地开口：“这里的力量似乎特别稳定。”
“嗯，这里有我一部分的灵魂。”陆东序毫不在意地说出足以威胁他安危的秘密，他指着不远处的宫殿，轻声说道：“只有毁了宫殿，才能摧毁结界。”
“毁了宫殿吗？”沈玉衡眉头微拧，对着兔子神勾了勾手指：“小兔子，帮个忙。”
“好。”兔子神眼睛发亮，随后有些低落地垂下头：“我现在本源碎了，要很久才能修好。”
“修好之前，我……我没办法打架。”
“找东西而已。”沈玉衡耸耸肩，手指轻点宫殿的方向：“就在外围，看看有没有会让你感觉到危险的存在。”
兔子神从兽类中诞生，对于那种危险物品有些天然的感应。
“好！”兔子神点着头，细长的耳朵甩动着，祂见沈玉衡没有别的指令，便赶忙到宫殿的边缘寻觅着。
沈玉衡见兔子神走远，才轻声开口：“来宫殿绑走我的，是邱珠和孢晴。”
“邱珠是神殿的代行者。”陆东序眼眸微垂，脸上流露出一丝讥笑，又很快隐藏下来，变成有些无奈的低落：“祂在算计我。”
沈玉衡嘴角有些下沉，努力放柔的声音却带着股冷劲儿：“好歹是位迷恋哥哥的红颜知己，哥哥失望也是应该的。”
说完这话，沈玉衡直接瞬移到了寝宫外的庭院中。
沈玉衡当初就感应到陆东序在这里见过邱珠，随后就直接离开，没有回到寝宫内。
“啧。”越想越气的沈玉衡抬起脚，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的砂石。
“啪嗒，啪嗒。”沙石落在陆东序的黑袍上，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陆东序藏匿在黑袍下的手指收紧，黑黝黝的眸子不肯放过沈玉衡的丝毫表情。
“玉衡。”陆东序高挑的身姿，此时却有些萎靡地松下肩膀，他抓住沈玉衡的手，见对方没有挣脱，黯淡的眼神才逐渐亮起光影。
“我只爱你。”
沈玉衡心头咕噜咕噜冒泡的醋意，像是被人用针一个个戳破，开始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别生气。”陆东序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
沈玉衡侧过头，鬓角滑落的碎发轻抚过脸颊，带起一阵痒意：“我没生气。”
“嗯，小猫没生气。”陆东序逐渐靠近沈玉衡，主动把自己往沈玉衡的怀里挤着，更是抓着沈玉衡的手，让其手掌落在他喜欢的腹肌上。
陆东序色诱得明显，嘴唇温柔地触碰着沈玉衡的唇：“我的小猫最乖了。”
“哼。”沈玉衡毫不客气地摸摸，嘴上轻声抱怨着：“是你把我宠坏了。”
陆东序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他小声说：“宠坏了也总有不长眼的东西跟我抢，所以你应该变得更坏一点。”
沈玉衡别扭的劲儿逐渐消散，他稍微用力地咬着陆东序的唇角，听着对方刻意吸气的声音，笑得有些窃喜。
庭院的角落处，有一棵早已枯萎万年的槲寄生竟然逐渐生出浅黄色的花蕊。
沈玉衡和陆东序在槲寄生下接吻，浅金与幽蓝的神力交融着，逐渐外散后落在槲寄生上。
树枝上逐渐凝结出白色的果实。
“哥哥，祂当初给了你什么？”沈玉衡勾着陆东序精壮的腰身，一边黏糊着，一边还不忘暗戳戳地拷问。
陆东序沉默片刻，突然想到自己没有碎片记忆时，刻意用冥皇钟碎片复刻出的摆渡匕首。
“嗯？”沈玉衡鼻腔传来轻哼声，蓝眸紧盯着陆东序有些心虚的脸，忍不住抬高声音，语调夸张地开口：“哇偶，哥哥跟别人有秘密了。”
“没有。”陆东序可不想刚哄好的小猫再炸毛，他打开自己的空间，将放在里面的匕首拿了出来。
刀柄和刀鞘上同样镶嵌着切割精致的宝石，锋利的刀身和熟悉的弧度，在匕首落入沈玉衡手中的瞬间，他就知道这是第二把摆渡匕首。
沈玉衡抬起手召唤出系统空间内的摆渡匕首，眼神带着笑意地打量着。
陆东序的耳垂一点点红了起来，此时的模样全然不复星辰神明冷淡中的戏谑感，多了许多毛头小子面对心仪者的彷徨无措。
“我很喜欢。”沈玉衡晃动一下手中的匕首，皓腕上的弯月环更是不甘示弱地抖动一下，示意它也很重要。
陆东序淡淡地扫了一眼弯月环，突然开口：“它也可以做成匕首。”
弯月环瞬间吓成了麻花状，绕着沈玉衡的手腕把自己拧得打结。
“哈哈哈哈。”沈玉衡被逗得失笑，拍了拍手腕上发抖的弯月环，笑道：“我用不到这么多匕首的，弯月环也很酷。”
陆东序矜持点头，扫过弯月环时还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弯月环：行，你哄对象要我的命。自闭.jpg
沈玉衡收了第二把摆渡匕首，开始思索要送给哥哥什么武器。
陆东序没有打扰沈玉衡突如其来的沉默，而是目光扫过有些复苏的庭院花园。
这里果然被掺入了不属于星辰的力量。
陆东序手臂轻挥，黑袍在空中划过一道阴影，原本藏匿在庭院角落处的物件突然漂浮起来。
那是一块有些暗淡的鳞片，看似是件废弃物。
沈玉衡回过神，看着在空中轻晃的鳞片，眼眸上覆盖一层因果之力：“里面有东西。”
“嗯，外面的是伪装。”陆东序语气淡淡地说着，直接张开手，随着神力的收紧，那覆盖在鳞片上的伪装一点点破碎。
原本暗淡粗糙的鳞片突然绽放出流光，七彩的色泽在光的照耀下流转着。
鳞片上散发出熟悉的神力。
“邱珠。”沈玉衡和陆东序异口同声，而那撕开伪装的鳞片也在此时开始逃命。
它扭动着身体，瞬间炸开的力量让它得以短暂地从陆东序的手中挣脱。
陆东序冷笑一声，薄唇吐露出足够狂妄的话语：“愚蠢的废物。”
星辰结界内颤动一下，原本飞速向着结界狂奔的鳞片赫然跑到了沈玉衡的面前。
星辰屏障浮现，将即将撞在沈玉衡身上的鳞片扣在里面。
沈玉衡蓝眸像是晶亮的琉璃，看着陆东序的眼神里带着崇拜：“哥哥好厉害。”
陆东序被哄得忍不住勾起嘴角，手指轻勾一下，强行将扣在鳞片上的屏障进一步收紧。
“嗡——”鳞片快速地震颤着，发出轰鸣声。
沈玉衡微弯着腰，笑眯眯地凑近，朱唇轻挑：“啊，真吵。”
沈玉衡话音未落，陆东序已经操控着星辰，将那鳞片一点点掰成了碎片。
流散出的紫色神力飘动着，鳞片则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沈玉衡看着鳞片的样子，似笑非笑地开口：“祂不会只放一层保险的。”
“我知道。”陆东序凑到沈玉衡的耳边，轻声说道：“这里一切都是假的。”
“嗯？”沈玉衡有些惊讶，刚转头想要看清陆东序的表情，就被对方吻了上来。
着急听见秘密的沈玉衡忍不住抬脚踩着陆东序的脚尖，却感受到对方的吻更为强硬。
周围的星辰力量扭转着，本就幽暗的星辰领域彻底陷入黑暗中。
沈玉衡睁开眼睛，覆盖着浅金光芒的蓝眸成为这片空间内最耀眼的存在。
陆东序轻笑着吻着沈玉衡的眼尾，那纯白睫毛轻扫过他的唇角：“别怕，这里才是真正的星辰结界。”
伴随着陆东序话音落下，天际的星星像是被人惊醒，一个个睁开了眼睛，露出里面闪烁的光影。
星河的光影落在脸上，像是陆东序的吻一样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