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房子里有一架白色钢琴。
盛夏还尝着冰淇淋,可是又提出了别的要求。
“小叔叔,我想听你弹钢琴。”
明雪走到钢琴边,不需要琴谱,他只是凝神略想了想,右手抬起,是一个异常漂亮的起势,指尖落下时,是一曲肖邦的《夜曲》。
这样一首优美的曲子,很适合宁静的夜晚,和着海边的海浪声,一切的情调都恰到好处,恰如他这个人,每一分漂亮,每一分温柔,每一分动人的韵味都恰到好处,令她心醉。
她吃完了一碗冰淇淋。
她走到左边的墙边,那里摆有一个小架子,上面摆满了他从世界各地搜来的小玩意。全都是十分趣致的小东西,没有小孩和女人不喜欢。
而且,他还会看心情出售。由于每一件小玩意都是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所以特别地受人喜欢,标价也并不低,可是他想卖时就卖,不想时谁也劝不动的。从这点上来说,他还真是太有性格了。
她一个、一个地翻看。其中有好几封信。是从芬兰的圣诞村拿回来的信和信封,还有圣诞老人的祝福语,开头是给明雪的抬款。其中一封的抬款是写她的名字。明雪说,“之前忘记给你了。是我去芬兰时,特意求圣诞老人给我俩写的信,也是从芬兰圣诞老人村寄出的,圣诞村和圣诞老人的官方邮戳很有纪念意义。你把祝福信带回家。”
她把漂亮的圣诞树信封收好,又抬手拿起一只小小的灯塔。
他回头,刚好看见了,就说,“我记得,你最喜欢灯塔。这只,是我今春,去美国长岛,专门拜访了蒙托克角灯塔,根据蒙托克角灯塔而打造的mini版。说起来,它已经200多岁了,是一座非常古老的灯塔。这只,是我在当地定制的。你喜欢,就拿去。”
她笑,眼波流转,“小叔叔,你对我真好。”
顿了顿,她又道,“我喜欢灯塔,是因为你曾和我讲过灯塔的故事。没有机械之前,是靠人守塔的。守塔人得长年累月地住在塔里,所以很多时候,是一对夫妇住在塔里,他们构成‘守塔人’这一意象和概念,然后妻子怀孕,就连分娩都是在塔里,是丈夫帮她接生。”
“小叔叔,其实我很羡慕。我有想过和谁住在塔里……”
她的话,被他打断。
琴音忽然就乱了,他站起,神色有点慌张,他说,“夏夏,时间不早了。”
她轻轻放下灯塔模型,走到他身边,给他递了杯水,“小叔叔,瞧你,”她忽地轻笑一声,“你需要放轻松。”
他的粉房子,和他这个人一样充满情调,还很有童真!
粉房子里的布置是意式的,但在很多细节处又有法式的精致优雅,他喜欢阅读,还设置了好几堵墙的书橱,书从最底层放到天花板,他设有梯子,要拿最上面的书时,可以爬到木梯上看。
她在这里,看过许多许多的书。每一本书都令她难忘。最难忘的,是一本精美的外文绘本《你好,灯塔》。
雪糕叔叔做的雪糕、冰激凌很好吃,就连阅读的书都很有趣。
他这里有许多、许多好可爱的绘本,别说小孩爱看,大人也爱看。
雪糕叔叔的粉房子,是所有孩子的天堂!
“小叔叔,有时候,你也像一座灯塔。伫立在这海边,一年又一年,你守在这里,守着这栋粉房子,守了那么多年,你将自己守成了一座孤单的灯塔。”她走到他身边,轻轻坐着,就坐在地板上,而头则枕到了他大腿上,“小叔叔,其实你在等待什么呢?灯塔,有等待的况味。那你呢?你又在等谁?”
她扬着一颗漂亮的头颅看着他,明雪垂下眸来,目光落在她殷红的唇瓣上,他唇动了动,似喟叹:“等谁?不,我没有在等谁。”
“小叔叔,”她带点委屈地低声嚷嚷:“你都不问问我刚才从哪里过来!”
明雪抚着她如丝绸般顺滑的长发,温柔地问:“我们夏夏刚才去了哪里呀?”
她骗他:“我被朋友拉去酒吧了,那里乌烟瘴气的我不喜欢!那些人还占我便宜!我喝了一杯酒就跑过来了,小叔叔,我热……”
明雪知道她一向是个问题少女,他眉头蹙了蹙,轻声劝,“那些地方都很乱,夏夏以后别去了。”
他还说,“或者,以后你让费海陪你去吧……”
“小叔叔,”她的声音更委屈了,还透着不易察觉的娇,“我热……”
“我还头晕,”她试图站起来,然后就又坐回到了地板上。
明雪扶她上四楼,那里既是他的书房、工作间、研究冰激凌的工作室,还是他的卧室。四楼以上,是属于他的生活区,既有工作间,也有运动健身房以及休闲娱乐时用的影音房。
这里有许多许多的房间,他带她去独属于她的那间房。
这里还是和十多年前一样,没怎么变,他收拾得整洁,雪白和粉红相间的墙,还贴有一簇簇白百合的墙纸。看得出,是女孩儿的房间。
他扶她到床上去,可是他被她脚拌了一下,俩人都摔倒在了床上。
她紧紧抱着他,贴着他,身体曲线玲珑浮突,全贴着他,只一瞬,他的心就乱了。
他也觉得热。
高热。
这个时候,盛夏倒是咯咯笑。
“小叔叔,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
她双手举起,在半空中比划着,“在一座孤岛上,那里也有一座灯塔。灯塔很老啦,也很漂亮。四周的海水很蓝,蓝和碧,像翡翠!可是那里有礁石,非常危险,所以需要守塔人经常擦亮透镜,注满灯油,修剪燃过的灯芯。夜晚,守塔人还需要按时上好发条,保证塔灯旋转。守塔人守护着塔灯。守塔人还需要写灯塔日志,伴着海浪声,他们写下每一天的生活工作点滴。那座灯塔里,住在两个守塔人,小叔叔,就是你和我。我们每天都只能在塔里,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灯塔,大海,海鸟,以及经过的大鲸鱼,和海豚海豹。我们有太多的时间,我们可以依靠着读书,写日志,也可以互相依偎彼此需要。或是彼此索取……海里到了冬天很冷,没有暖炉,我们还可以索取体温,以及更多……”
她伏到他身上来,当他是肉垫子一般,舒舒服服地趴着。
他的衬衣纽扣松了三四颗,露出他瓷白的肌肤,像牛乳雪糕一般。
他有一身雪缎一般洁白无瑕的肌肤,那么白,那么细腻,是新雪一般的细腻。她看着他,竟觉得渴。
她像只猫似的,懒洋洋地一翻,睡到了床的另一边去,还不忘喊,“哎呦,磕到脚踝了。真tmd的痛!”
明雪脸有点烫,胸颈的肌肤也泛出了淡淡的粉,他红着脸说,“夏夏,别说脏话。”
明雪不是一个出格的人,最出格的一次恐怕也只是在荷兰尝试了迷幻蘑菇。现在的感觉和那时很像,有点分不清梦幻与真实,还很渴很热。但好在,那只爱惹麻烦的小麻烦精终于消停了。他又担忧起来,连忙问,“刚才摔倒有没有弄伤哪里?实在痛的话,得上药。”
盛夏轻声笑,“小叔叔,我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我现在想上网。”
一会儿想吃冰激凌,一会儿想听他弹琴,一会儿又冒出一句可怕的“想和他一起住在灯塔里”,刚才说很热觉得头晕,现在又变成了想上网!明雪觉得自己根本不是眼前这个小女孩儿的对手。
可他还是极好脾气地给她拿来一杯凉水,和平板电脑。
她倒没有再赖在床上,而是走到了房间的另一边,那里窗下靠着一张极为舒服的真皮长沙发,她就趴在那里上网。
而窗台上,放置有一盆粉色玫瑰,在月下娇娇柔柔地舒展着,可是花再娇,也没有沙发上的红裙少女娇。
她趴着,一手撑着,一手托腮看着网页,而不安分的脚抬了起来,莹白的肌肤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明雪一怔,连忙转开了视线。可是他耳尖红了,他不安地揉了揉耳尖。
她一回头就看见了,笑他,“小叔叔,你现在的样子,真像一只卖萌的雪豹。不凶,就是雪豹蠢萌蠢萌时的样子。”
他顺着台阶下,俩人间的暧昧与尴尬仿似从未出现过。他走到她身边,问道,“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