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飞到24区的边境墙外继续观察。
先是看了一下静电力场的延展情况，确实，都笼罩到墙体墙面上了，且一直笼罩至地面之下，就算是U型弹射仓的开启关闭，都不影响静电力场的遮蔽。
现在的黑暗，对我来说与白昼也没什么区别。
这墙外面，好他妈的热闹啊！
首先是脏，真脏，除了那条笔直通往“绵颂跨海大桥”的公路，因为每个月都有采集队外出，算是能看得出是条公路之外，地面上从近到远，一直到内环海的海涯边，散布着了各式各样的垃圾山。
据说现在颂帝国境内已经没有垃圾填埋场了，所有的垃圾，都通过高空弹射装置，直接弹射出境。反正边境墙外，再也不属人类世界，也没有人会对此说三道四，但是我从没见过从24区头顶飞射而过的垃圾坨，说不定是禁止向棉颂跨海大桥的方位弹射吧。
但不管怎么说，24区十几年来产生的垃圾，已经将墙外霍霍得不成样子了。
只是墙外从来也没有散发过垃圾发酵的臭气，而现在我终于是亲眼看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因为地面上像魔毯一般，铺着一整层的魔族。
这些玩意儿数量众多，总共有五个族群，每个族群的数量都在数千只以上。
其中那种花花绿绿的怪物是最多的，至少有2万只，你说它像蜘蛛吧，它又像肉肉的小猪仔儿，你说它要像肉食动物吧，它又长着节肢，几乎把大桥前面的地面都铺满了。
任何有机物，都会被这种低等魔族瞬间掏食干净，垃圾当中，连一根曾经被抛射出去的尸体骸骨都看不见，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其次，是体型相对更大一些的。
这种数量达到3000只的东西，既像豪猪，又像是全身都长满了眼珠式斑点的怪兽，一溜儿的占据了内环海边的那些礁石，不知道是在望风，还是在等待着出现什么意外状况，便一拥而上抢噬吞食；
另外两个数量在2000只以上的魔族，一种是雪白的蛋壳形的卷体虫，滚来滚去，时不时地舒展开身体，让我想起化粪池中蠕动的蛆虫，但是每一个，都有鸵鸟蛋大小，甚是骇人。一种是像小马驹的蓝色小兽，但行动极慢，仔细看才会发现，那并不是四只蹄子，而是四根柔软的吸管，它们靠蛇形慢慢移动。
最后一种体形很长的魔族是僵直的竹棍样式的，看起来不多，也就几十根的样子，但是一下子突然全部脱节，变成长着手足的小东西，从几十根长棍一下子变成了几百根的短棍。
这些玩意儿通通让人毛骨悚然，普通人看过后保准三天都吃不下饭。
而靠近于边境墙这一侧的，则是与墙内弹射仓前的情况类似，100多个数量稀少，但身材高大的魔族，各聚一堆，分散在弹射仓的出口端。
从这些高个头的动作和神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些魔族的智慧较高，领头的族长也都拿着巨大的卫星电话。
魔族的智慧程度，似乎与身躯大小存在很直接的关系。
高智魔族，每个族群，数量多的也不超过10只，数量少的便只有3只，高的身长达到6m多，矮小的也不会矮于3m，这与我的c分身那边的情况居然有点类似。毕竟地方就只有这么大点儿，来得再多，也站不下啊，而来得太少，似乎也并不安全。
正因为族群间相距太近，总是免不了彼此间虎视眈眈。
族群数量少的，无一例外体型庞大，样子狰狞可怖；族群数量多的，矮小恶毒，彼此间贴得更加紧密，呈一触即发的攻击态势。
何况，外围还等着那么一大批饥肠辘辘的低智魔族，我看谁也不敢动手，不然被那些不怕死的一拥而上，就要产生重大损失。
只不过，这些高智魔族的长相也实在让人难以恭维。
别说拿起源星上的动物昆虫和它们对比了，就算是拿我c分身牛头魔，或是那些在地狱神殿里见到的那些豢养恶魔来比较，也比不了，太丑陋了，完全就是怪异和丑恶的具化体。
当然，总算是属于高智慧群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总比那些低智魔要俊美、要有气质得多。
这些高智族，我只是稍稍凑近一些，就能闻到那种腥风血雨的邪恶味道，看来早就度过了初期的混战淘汰阶段，现在基本都能保持着底限原则。
但是外围的低智族却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快要被饿疯了的感觉。只要出现一粒火星子，看出一点点机会，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汹涌袭来。
人类面对着这些玩意儿，别说出去采集探险了，就让他隔着块玻璃看，只怕也要吓得屁滚尿流，心理脆弱的能把隔夜饭都吐出来。难怪有的采集队运气不好，只是刚刚离开边境墙，就被守候在门外的魔族团灭了。
我在这些行动行为模式更趋近于人的高智魔中，看到有的携带着我不认识的复合装甲，还有的居然手持人类的重型武器。
而且，它们居然还晓得排队，虽然种族不同，但彼此间的交流似乎也毫无障碍，一个眼神，似乎就表达出彼此间释放的善意，或者强调着某些规则。
由此可见，这些智魔的智商，应该是不弱于人类的。
但是，无论低智高智，魔族们都很自觉地与隔离墙保持至少有1米以上的安全距离，绝不敢贴到墙面上去，由此可见，他们比我们更为敏感，能直接感知到由静电力场上的魂粒意识所释放的威慑。
由于长得太丑，我也懒得抵近研究，走马观花，去看他们和人类的黑市交易内容。
哐哐哐哐……40个弹射仓不停地轮番释放物品，智魔们在货物出舱的一瞬间，就能准确地在半空中抓住截取，他们巨大的躯体能敏捷地将货物一捞一放，就轻轻落到脚下。
我注意到，货物五花八门，有打包的活禽活畜，也有墙内就能看到的已经打包成箱的冷冻肉食，有砍伐锯木的电锯和配套的汽油桶，甚至是成件的饮料酒水零食，又或者是前一分钟才弹射完食物的，后一分钟就拿来弹射人类的尸体。
每一声弹射，都会引发周边低智魔族的嘶吼。
但也有体积巨大的，又标注了“轻拿轻放”“不可堆叠”的武器箱，也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转轮机关炮，还是大口径的封装子弹，抑或是破片手雷闪光弹或干脆就是肩射式火箭筒，又或者是高爆燃烧弹或是火焰喷射装置，这些东西放不进弹射仓，而且也过于危险，很有可能会被弹射钢板的弹射力引爆，所以在墙内都是用升降平台进行搬运，到达墙头的时候由两三个壮汉借助滑轮奋力推出，而下面的智魔也会小心翼翼地接住，就算是人类方的力量不足，让武器箱的掉落太贴近墙面，智魔也不敢靠前，而是使用鞭子类的武器或是某种器官，使巧劲席卷过来，拉扯至安全距离再接住。
当然，更多的还是站在墙内的升降台上，往墙外直接抛出装满金币银币之类现金的钱袋。这些人根本不惧怕自己的身体某一部分已经探出了防护光幕的范围，而六手脸的魂粒，对于这些有躯壳保护的人类也毫无反应。
还有一些我根本叫不出名的块状矿物质、成袋装的粉末、凝塑成形的某些不知道用途的玩意儿，同样也在交易之列，这些东西也是经由弹射仓或者升降台进行人工推投而出。
交易中也不断地会出现一些小事故，什么货物跌落散架啊，什么突然有不长眼的几头低智魔兽冲入交易现场，然后被斩杀成几段，绿色蓝色暗红色的血液漫空飞洒……
真是惨烈之极，那些被斩杀后顺势踢飞的魔兽尸体，掉落之后又会引发一阵骚乱般的嘶咬争夺。
我注意到，这些魔族无论身躯大小，无论血液的颜色是什么样的，在躯壳死亡之时，和人类一样，灵魂就会从失去生气的躯壳中逸出，而就近的高智魔族便会凌空抓摄，或者用一些奇怪的器物进行打捞。
至于飘散起来被静电力场吸附的魂粒，自然还是被六手脸的魂粒吞噬了。
在看到这些奇特的现象时，我忍不住飞近观察，透过躯壳看向他们的灵魂本质。
低智魔族的灵魂是残缺的，不知道天生如此，还是被其它灵魂吞噬掉了一部分，反正不像人类的魂粒那么齐整，都是1亿枚。
低智魔族，仅几千枚的有，仅几万枚的也有，甚至没有意识核；要么，就特别的多，达到3亿枚、5亿枚以上，但就算魂粒很多，意识核也是残缺的，魂核壳内的意识，几乎不能完整显化它们的本来形体，像是昭示着它们连完整的自我认知都没有。
而高智魔族，就强太多了，不但魂核意识完整，魂粒数量也基本在3亿枚以上，且魂粒颗颗饱满，每一颗都像是被吹涨了的气球，营养充足，意识清晰，比普通人类强多了。
而且，那些智魔的首领更为夸张，魂粒通通都是4面体、5面体，这又比饱满式的魂粒强度高了不知多少个档次。
我若有所悟。
我进入“第二视角”，把注意力放回到c分身的牛头魔躯壳内。
自视了一下，我靠，7亿魂粒，粒粒饱满，只是并没有成为更坚固的多面立方体。难怪，昨晚家宴，叔叔介绍各个成员的时候，总说这位是8x4魂力的某叔某伯，这位是9x1魂力的某哥某姐，我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灵魂的实力啊，我的c分身魂粒是圆球体，也就是只有1个面，而我的魂粒是7亿，自然也就是7x1魂力了。
魂力，似乎就是代表着一种不可忽视的实力。
我重新把注意力再转回到第三视角。
24区的黑市交易现场，这些参与交易的智魔们，到也不是非得遵循先货后款，或是先款后货原则，他们的首领一边拿着手机，发出晦涩难懂的声音，与墙内的交易对象联系着，一边或先或后的往墙上抛出袋装的金币银币、在境外找到的武器装备、笔记本电脑、硬盘、药物、矿石、艺术品，或其它一些带有包装的我一时还没工夫查探的物品。
这不免让我有些疑惑，这些智魔们明明有着彼此间可能需要、能够相互交换的物品、金钱，但为什么他们不彼此交易，非来跑来边境墙边，费那么大的气力，还要引得众多低智魔族虎视眈眈。
不过，想一想，我也就明白了。
魔族数量奇多，要交易的物品种类也太多了，且魔族种族繁多，信任成本太高。
和人类交易省心省力，毕竟，有了文明社会的规则约束，让信任成本大大降低，这也是越文明越繁荣的道理嘛。
不过，说不定也有专门的魔族互市，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毕竟，你要说是境外再无人类生存，我也是不信的，不然魔族手里的超大卫星通讯设备，又是从何而来，他们又怎么充电呢？说不定，矿区的人魔黑市地位，也并非不可取代。
这时候，交易现场又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从魔界通道来到起源星，那头长得像猩猩与石斑鱼杂交的怪物，似乎不太懂规矩。也许就像锤子那傻逼一样，就是单纯觉得自己的力量可以挑战权威，于是拿着一支不知道是不是抢来的卫星电话，对着墙内的交易者说：“你们，人类，喜欢研究，魔族，死的，给你们。”
说着，就将一具巨大的高智魔族的新鲜尸体抛向高墙内部。
结果，就在这一瞬之间，数万枚六手脸魂粒突然自远方汇聚，在静电力场上准确的凝成了一片比纸还要薄的魔力大掌，这纸掌力量极强，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光幕也隆隆隆地震动了一下，数千米内清晰可闻，那具还残留了少许魂粒的智魔尸体被直接拍飞了回去。
然后，这数万枚魂粒同时发出了类似于“死！”的意识，直接飞离静电力场，冲进了那扔尸体的智魔躯壳之内，瞬息间，那智魔便瘫软在地，虽然躯壳还活着，意识已被打散，成了白痴一般的行尸走肉。
我清晰地看到，六手脸魂粒群冲进去，便直指智魔的灵魂核心，一下子就冲碎了智魔的魂核，将他的意识直接砸碎，吞掉了就近的几万枚4面体魂粒，又随即返回到光幕上来。
我这回终于知道，之前的半夜里，偶然间就会听到的那种啪的一声巨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感觉，就像蚊蝇撞到了电蚊拍上的声音一样。
正回想的时候，我又听到啪的一声轻响，那是一件小型物品，只因粘上了几枚魔族魂粒，便被轻轻弹开。
而这显然不是故意的。
因为我发现，智魔因为其魂粒强大的缘故，也并不惧外界的复杂情况，可以逸出来协助本体进行观察和预警，增强自己对于环境的敏感程度，他们都习惯于将少量魂粒散布到躯壳之外，在抛丢物品的时候，就为因为慎重的态度，而让物品沾染上自己的魂粒。
这些物品也同样会被防护光幕弹开。
但六手脸显然是能够读取到魂粒意识的，对于并非刻意冒犯的意识本体，也只是将其弹飞，并不脱离保护光幕上的静电力场进行追杀。
除了刚才的那一只不怕死的，再没有出现过挑战六手脸魂粒的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