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分降到正七品昭训之下’和‘给羊昭训下跪道歉’；
“第五保林，你只能选一个。”伏绾慢悠悠喝着茶。
羊脂听到“让羊昭训的位分在你之上”时，眉毛动了一下；
可听到伏绾只是要让第五惊鸿降位分时，难免失望。
她的这点小动作，没能逃过伏绾的眼睛。
至于第五惊鸿，她抓住了伏绾话里的漏洞。
“先前太子妃可是打发宋女史，亲自来提醒臣妾——
“‘太子说了，给你晋了位分，便可惜了这姓氏’；
“‘无论东宫的位分怎么改、怎么变、怎么调整，你永远是正五品’。
“今日太子妃听信羊脂的谗言，倒是把太子和您自己说过的话；
“忘得一干二净。”第五惊鸿微微得意道。
“哎？对呀……
“我和太子是说过，你永远是正五品。
“确实是我的错，我刚才忘了。
“那……怎么办呢？
“这样吧……
“我重新让你选一下：
“第五保林，你是愿意向羊昭训下跪道歉；
“还是仅保留‘正五品保林’位分，其余待遇一律按‘孺子’来算？
“你可得好好选；
“别指望有人能恢复你的待遇。”伏绾笑道。
“你……”第五惊鸿手足无措。
伏绾作为太子妃，确实没有逼着她，以“尊者”身份向“位卑者”下跪；
还信守诺言，没有改变她的品阶。
但也说得很清楚——
不下跪，往后就只能空留正五品的位分、过着孺子的生活。
无论是后宫还是东宫，既然有羊脂这样“以正七品品阶享受正五品待遇”的人；
就可以有“有着正五品品阶、过着无品阶生活”的人……
虽然现在还没有，但伏绾不介意让第五惊鸿做第一个。
“既然没有先例，就从我伏绾开始。”
毕竟，伏绾早就说过这样的话。
她是太子妃，她有这样的权利和胆识。
第五惊鸿的女史不住提醒，让她心烦；
权衡利弊，她最终选择向羊脂跪下磕头道歉，并承认了自己没做过的事。
“第五惊鸿错了……
“不该打羊昭训的脸。
“望羊昭训大人有大量。”第五惊鸿咬牙切齿道。
“羊昭训，你可满意了？”伏绾含笑问道。
羊脂点点头。
伏绾这才让第五惊鸿平身。
伏绾当初安排她二人住一处，就是为了今天。
她当面抬举羊脂，让第五惊鸿不仅丢了脸面，还吃了大亏；
表面上看，是羊脂赢了；
等回了寝殿，还不知她们怎么狗咬狗呢！
更何况，第五惊鸿还有秦夙这个“好姐妹”。
羊脂和第五惊鸿刚离开，伏绾就派人去东宫各殿吩咐：
“今日起，羊昭训在东宫只用给太子行礼。”
只这一句话，就在东宫引起轩然大波。
伏绾并没有把自己排除出去；
也就是说，羊脂见了太子妃，也是可以不用行礼的。
“你就不怕，她爬到你头上去？”这次连连翘都看不明白。
伏绾冷笑道：“我当然怕！
“我怕……
“给了她脸，都爬不上来。”
她还让沈黎、卫贞芪和连翘，共同研制让人增白的药膳；
并且特地嘱咐——
不能对身体有害。
一点都不能。
三人还真就合力研究出来了。
在这药膳的调理下，羊脂的皮肤一天天白了起来……
“从前听到‘肤如凝脂’，不知是何含义，只觉前人牵强附会；
“如今见了羊昭训才知道，原来人的皮肤，真的可以如凝脂般光滑雪白，没有一点瑕疵。”
“什么是凝脂啊？”
“害，就是凝固的油。
“看过猪油没？也就那样！”
“羊昭训人如其名啊……”
“比太子妃还白呢！”
“不就是白了，怎么样嘛？她脸又不好看！”
“谁说羊昭训黑黑瘦瘦不好看，是嫉妒吧？”
“‘一白遮三丑’，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太子又不是按肤色来宠幸的……”
“对啊对啊！”
“可是真的很好看啊……我看下一个良娣就是她了！”
“对啊对啊！“
“我要有这么白，还管太子宠幸谁。
“天天照镜子欣赏美貌还来不及！”
“对啊对啊！”
“你老是‘对啊对啊’，到底谁对啊？”
宫女和命妇们议论纷纷。
羊脂面上淡淡的，心里却相当得意。
她不知道，有些夸她的话，是伏绾派人故意散布的。
渐渐地，她开始目中无人，看不上那些位分高于自己的妾侍；
她有伏绾撑腰，又有伏绾给的特权；
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对羊脂的嫉恨，甚至超过伏绾。
到后来，羊脂甚至连伏绾都不放在眼里。
“太子妃说过，臣妾在东宫只用给太子行礼；
“那臣妾不给太子妃行礼，也是可以的吧？”
伏绾大度道：“自然可以。”
伏昕在北境极寒之地，带兵抵御外族入侵；
不仅活捉敌国首领，还猎杀了上千只白狐；
让人用它们的毛皮，制了件雪狐裘，献给伏绾。
伏绾仍旧拒绝见伏昕。
“这雪狐裘油光水滑、通体雪白；
“看着就暖和。
“真羡慕太子妃啊！
“伏昕将军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表姐；
“要是臣妾也有这么好的表弟就好了……
“太子妃有这么多衣服，这雪狐裘送臣妾，想必不介意吧？”羊脂摸着雪狐裘，眼睛可一直盯着伏绾。
伏绾含笑道：“自然可以。”
她正愁不知如何处理伏昕送来的东西。
“这衣服保养起来怪麻烦的，我这人怕麻烦；
“既然羊昭训喜欢，我就借花献佛，送给你吧！”伏绾亲自给羊脂穿上。
羊脂自是欢喜，遂行了礼：“臣妾多谢太子妃。
“只是听太子妃方才说，这雪狐裘要保养，只是不知如何保养？”
“我得想想……
“伏昕说，隔三岔五的，就得给它抹油；
“抹的时候还要轻柔，力道不能大了。
“这油啊，也有讲究；
“不能用猪油、牛油、羊油和其他所有做菜用的油；
“一定要用雪狐身上的油。
“这油是和衣服一起送来的；
“既然衣服给了羊昭训，油自然也得一同送你。”伏绾让人把油拿来。
雪狐油装在一个精致的陶罐里，羊脂将盖子打开。
那油已凝固，和雪狐裘一样洁白、光滑，还透着温润。
羊脂凑近闻了闻，没有味道。
伏绾知她担心什么，笑道：“羊昭训不放心；
“可以找自己信得过的太医来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