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却并不昏暗。
天边一轮明月将明亮的月华洒落人间，如同明月照镜，月镜湖平静的湖面倒映出另一轮明月，两者交相辉映，将湖边照得透亮。
山林中时不时传来虫鸣和鸟鸣声，为这片美景增添几分野趣，却不显得吵闹，反而更加凸显此地的幽静。
湖边燃起篝火，闪烁的火苗在顾红霞的脸上透射出跳动的光芒，仿佛在暗示她心中所想。
“曾经年少时，也有过游侠梦，只是很快就被激战掩盖，再回首已是数百年，不曾想今日还能扮作游侠，做一些自己曾经想做却没有机会做的事情。”
顾红霞的声音很轻，望向月镜湖的眼神空洞而悠远，似乎不像是在和楚云梦交谈，而是曾经的某个人。
给火堆添了根木柴，楚云梦也轻声道：“我与云曦出身寒微，都是孤儿，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只想着育婴堂的管事们哪天心情好，能多给一个馒头，从未想过还有今天。”
云曦眼眸低垂，只是用手紧紧握住了他的右手。
顾红霞回过神，自嘲道：“那看来还是我太矫情了。”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楚云梦用力摇了摇头，认真说道：“人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但可以决定成为什么样的人，往日我们所谓苦难或者委屈，只要熬过来，都是前进的动力和底气。”
“至少我们还有未来。”
顾红霞再次出神，想到在那沙场上厮杀不断的神武军将士，有多少早早牺牲的少年，又有多少在一次次鏖战中成长，成为这个国家不可或缺的柱石。
“是啊，还有未来，还有机会。”
顾红霞的眼中倒映着跳动的火焰，语气坚定起来。
“其实我并没有多少把握能够晋升神体境，或者说一点灵感都没有，卸任主将，陪着你们一起策马游历，也是抱着不留遗憾的想法。”
“不过你倒是点醒了我，本将活了七百余岁，还有两百余年，凡人两三辈子的时间，怎么算都值了，没理由自暴自弃。”
楚云梦轻轻摇头道：“顾姐姐领军数百年，本就心志坚定，只不过是一时心气消沉罢了，不用我点醒自己也会想清楚的。”
顾红霞倒是没有反驳，只是望着月镜湖说道：“难怪修道之人要红尘炼心，这人间自有大美，我自误太久，只顾阵前冲杀，却忘了身后美景。”
楚云梦却道：“我本凡世人，修道却弃红尘去，到底值不值呢？”
顾红霞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虽未着甲，却恍惚听闻甲胄声。
“虽不知你所求为何，但我却已经剥离不了将军的身份了，守护这人间数百年，为何要弃之而去？”
如同破阵般干脆利落，顾红霞直指自己的本心，气势盎然。
“要本将枯坐空山，静听山高水长，只怕心不静坐不定，甲胄蒙尘，长枪也要迟钝生锈，果然还是沙场适合我。”
“顾姐姐，我记得你好像才刚刚卸任主将之位，怎么，又改主意了？”楚云梦故意说道。
顾红霞面带笑意，眼光灼灼道：“谁说一定要带兵才能去沙场，我们去当游侠！”
“魔教在我们后方搅风搅雨，翁凡也带人在魔教后方杀个痛快，既然如此，我们也去！”
“要么杀个粉身碎骨，要么杀个神体境出来！”
明确了自己的本心，顾红霞的气势到达顶峰，如同锋芒毕露的长枪，散发着破釜沉舟的霸气和锋利。
“好！一起杀个天翻地覆！”
楚云梦散去心中纠结，不再多想，被顾红霞感染得也是意气风发。
“我也去！”孙明神大声应和道。
云曦只是继续握紧楚云梦的手，坚定表示支持。
白灵素没什么发言权，只是紧张地看着孙明神和楚云梦。
沈灵仙无奈叹气道：“跟着我大哥，三天打九顿。”
“哈哈哈！”
众人都被他逗得开怀大笑。
………………
第二天一早，众人收拾好营地，向剑门关疾驰，不再细看人间风景。
顾红霞的坐骑耐力非常，而楚云梦重新炼制的追风马也是速度飞快，本来一个月的路程，不过半个月众人就到了剑门关外。
虽然顾红霞如今身无官职，在军中却是威望深远，剑门关守将吕南归听闻她到来，亲自出城迎接，将他们带到自己的官邸。
“吕将军，不必行礼了，我如今身无官职，只是以私人身份前来助战。”
顾红霞扶起弯腰拱手的吕南归，两人寒暄起来。
吕南归满脸笑容问道：“顾将……前辈，您和几位朋友是打算在城墙上协助还是……？”
“出城，随斥候一路，看看能不能钓到几条小鱼。”
顾红霞问道：“最近城外交手次数多吗？可有难缠的高手？”
吕南归略作思索，然后说道：“交手频次倒是和以往一样，不过魔兵宗又炼制了一批兵主，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在城外战场，伺机猎杀我方斥候。”
“至于魔兵宗的高手，仍是假翁凡坐镇魔兵关，塔灿唐和朱璃协助，不过魔兵宗的长老血饮近期离开了宗门，不排除会出现在战场。”
顾红霞沉吟道：“也就是说，最多会有两名元胎境和两名化形境的魔兵宗高手，那我方的高手有多少？”
吕南归苦笑一声，声音干涩。
“凝丹境散修倒是有几个，但除了常驻剑门关的剑宗戚河长老以及军中王司马，便没了元婴境修士，王司马虽然只是凝丹境，借助护城大阵倒也能视作元婴境高手，却无法出城迎战。”
“近期剑宗的司空南长老带着一批剑宗弟子前来练剑，这才缓解了我们的困境，再加上您几位前辈，这下我们终于能够狠狠反击一次了！”
说着说着，吕南归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的很是气愤。
“那假翁凡实在是嚣张，经常袭击斥候小队，我们之前好不容易建立的哨所都被他们拔掉，这段时间已经有两名凝丹散修遭了毒手，现在城里的散修都已经不敢再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