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委案”地下党俘虏抵渝之后,山城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前线的中日两国军队也陷入了胶着状态,国际社会却是风云突变。
首先,美国对日本本土进行了首次空袭,16架b-25轰炸机从“黄蜂号”航空母舰强行起飞,对东京等城市进行了轰炸。
由于航程问题,完成轰炸后这16架飞机无法返回航母,美军原计划让它们在浙西山区迫降,因为当地还有机场处于果军的控制中。
但梅乐斯想到美军和军统在晋察冀边区修建的临时机场,认为此地更加适合轰炸机降落,便上报华盛顿要求更改计划。
最终,除了一架因为迷航,又恰巧携带了红俄地图的b25降落在符拉迪沃斯托克1,剩下的15架飞机全在晋察冀着陆,机上的75名飞行员通过陆路方式顺利脱险。
为了营救、掩护美军飞行员,晋察冀边区军民舍生忘死,付出了巨大的伤亡,随后发生的一件事,更是给美国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地下党仅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便将15架轰炸机上的重要设备、武器彻底拆除,闻讯而来的华北日军只获得了一堆空壳。
此事让美军开始重视与边区的合作,驻边区观察组就此诞生,某人知道后非常恼火,可面对金主的要求只能无奈同意。
其次,美国和日本在珊瑚海爆发了第一次完全由航空母舰主导的海战。
战前,梅乐斯向海军提交了日本海军新式战斗机的测试报告,报告显示此型飞机在高速飞行状态时,灵活性会大幅下降。
可太平洋舰队并未重视这条建议,仅仅下发了一份作战指导给参战飞行员,导致的结果就是美军没能以压倒性优势战胜联合舰队,双方打了个平手。
不过日本在此战损失了大量战斗机和海军航空兵精锐,日军入侵澳大利亚的图谋宣告破产,美军从战略上遏制了日军的进攻势头,局势一片大好。
同一时间,红俄战败哈尔科夫,英国对法国维希政权控制的马达加斯加岛发动攻击,以防止日本利用该岛作为印度洋的潜艇基地。
而在缅地,远征军一败再败,第113团好不容易在仁安羌打了场胜仗,结果英国人不战而退,导致局势迅速恶化。
最终,总计11万人的远征军,仅4万余人返回国内,此役过后,日本不但封锁了国际援华运输线,还趁机侵占了腾冲、龙陵等地。
得知前线战局不利,某人亲自飞赴滇省,召集远征军重要将领面授机宜,预判各种战略状况,开始了新一轮的微操,左重作为侍从也一同随行。
战略会议结束后,某人乘机返回山城,飞行途中,他叫来左重提了个颇为尖锐的问题。
“慎终啊,你认为我在曼德勒进行会战的计划有没有差错?”
飞机引擎嗡嗡作响,左重站在过道另一侧躬身倾听,闻言立刻挺直腰杆,毫不犹豫地大吹法螺。
“委座之计划,视野总揽全局,思虑深远周密,符合军事准则,足可作为大规模兵力作战之典范,当前的少许失利全因美方代表朝令夕改,与您的计划无关。”
客观的说,某人一生“征战无数”,用兵素养如何有待商榷,但在缅地作战的安排上没有大错。
此前,某人向英国人提议在曼德勒会战,引敌深入500公里,符合孙子兵法之中“胜兵先胜而后求战”2的原则。
结果美军代表临战擅自改变决战地区,不按计划作战,致使远征军失去战略主动,某人盛怒之下这才决定前往滇省以正军心。
某人脑袋轻轻点了点,原本微微眯起的眼睛突然睁开,目光看向左重,口中宣布了一条人事任命。
“过段时日,我会任命你为远征军政训处副主任,必要时候你要坐镇军中,时刻关注军队内部的思想动态。”
左重立刻会意,某人这是对远征军高层听命美国人感到不满了,可以理解,军队的指挥权向来敏感,何况事关远征军这支精锐的归属。
他马上低下头,一语双关道:“是,领袖,我会全力配合各位长官,确保作战计划的正确实施。”
在全力配合和正确实施这两句上,左重特意加重了语气,某人满意颔首,随即挥挥手让他先行告退。
待飞机在山城降落,左重登上专车前往军统总部,前来接机的古琦递上一份报告,内容与红俄人在哈尔科夫的战败有关。
报告显示,哈尔科夫战役开始前,一架红俄飞机误降德占机场,机上的红俄总参情报总局(格鲁乌)第二局局长萨莫欣少将被德国人俘获,其随身携带的红俄夏季作战计划也落到了德国人的手里。
根据军统德国站收买的德军鼹鼠透露,在这份作战计划中,红俄人准备在另一个方向进攻,而不是哈尔科夫。
左重看完将文件扔回给古琦,冷笑一声说了句此地无银三百两。
古琦收好文件,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副座,红俄人应该是想用这份夏季作战计划来掩护哈尔科夫方面的行动,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恩,不错。”
左重淡淡说道,顺带对这出红俄版的“蒋干盗书”做出了评价。
“但格鲁乌的计划错漏百出,萨莫欣乘坐的pR-5型运输机,是R-5双翼轰炸机改装而来的小型运输机,最大时速只有200多公里。
萨莫欣原本的行程不过150公里,结果他的座机硬是飞了三个多小时,也就是600公里,在大白天出现这么大的偏差,这是把德国人当成傻子了。
看来佐尔格一事让格鲁乌尝到了战略欺骗的甜头,以至于他们失去了情报人员应有的谨慎。”
古琦琢磨了片刻,觉得红俄人确实有些轻敌了,于是笑着附和:“不错,按照红俄将领出行的警卫条例,一般都会有战斗机护航,萨莫欣这次却没有任何护航。”
“好了,先不说红俄人了。”左重对格鲁乌不感兴趣,转而问起了地下党俘虏之事:“徐恩增最近有什么动作,审讯工作是否有进展?”
古琦连忙回答:“没什么进展,那些俘虏都是死硬分子,嘴巴硬的很,徐恩增对审讯也不积极。
况且地下党的反应很快,南委案一发,粤省周边的地下党果断撤离,即便俘虏招供,中统的收获也不会太大。”
左重暗暗松了口气,但还是决定加速营救行动,将希望寄托在敌人发善心上,无疑是种愚蠢的行为,每拖上一天,被俘的同志都有被处决的风险。
这时轿车来到了罗家湾附近,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在左重心中猛地升起,他快速回头看了看车后,似乎一切正常。
没有理会一脸疑惑的古琦,左重转身坐好微微皱眉,自己的感觉不会错,刚刚肯定有人在观察车辆,对方会是谁?
地下党?中统?还是日本人?
“副座,您这是......”古琦轻声询问。
左重摇摇头:“没事,回局里吧。”
由于无法排除盯梢者是地下党的可能,他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只是默默提高了警惕,决定近期尽量减少外出。
轿车迅速驶离,路边某栋建筑中,中野学校战术教官九条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脸上满是后怕之色。
为了掌握三个目标的行踪,行动人员在中统、军统总部周围设置了观察哨,今天监视人员发现军统有车辆外出,他便过来亲自查看,没想到车上的军统特务如此警觉,瞬间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九条涉脸色阴沉,对手下下令:“马上撤退,放弃二号和三号目标,联系在中统的鼹鼠,启动备用计划。”
“哈依。”
一个日谍回令,然后开始清理痕迹和监视工具,侥幸心理是情报人员最大的敌人,只有谨慎的人才能活得更久。
第二天上午。
徐恩增在办公室一边处理公文,一边听取中统各科室负责人的汇报,其中就有特种经济调查处处长费武。
费武是老中统,原先在地方党部调查室任职,年初时调入中统总部,是徐恩增的新晋心腹。
此人长着一张娃娃脸,但行事狠毒无比,特种经济调查处明面上的任务是获取沦陷区的经济情报,实则主要针对西北,死在费武手里的地下党不计其数。
看着疲惫不堪的徐恩增,费武拍起了马p:“局长,您要注意身体啊,您若是出了事,让弟兄们怎么办。”
徐恩增一听这话更加生气,用力拍了下桌子:“还不是你们无能,这么长时间了,一点有用的情报都没有审出来,戴春峰和姓左的定然要说中统的怪话。”
费武面色尴尬,除了最早投降的陈然几人,被俘的地下党全部拒绝投靠国府,态度十分强硬,面对特务们的恐吓始终一言不发。
他想了想,小声提议道:“策反需要软硬兼施,既然硬的不起作用,那我们就来软的。
正好您的生辰就要到了,不如以这个理由设宴邀请戴局长、左副局长和其他宾客,到时将那帮地下党也带到宴会现场。
这么做,一来缓和咱们与军统的关系,二来嘛,给异己份子一点甜头尝尝,地下党的日子清苦,何曾见过好东西,等他们享受过,态度说不定就会有变化。”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费武嘀嘀咕咕说了好多,徐恩增听完眼睛一亮,当即同意了这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