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缺男人不？”
推推嚷嚷间，有人按耐不住性子主动搭起了话。
即便大家都是乱匪，即便大家都是不干不净又长久生活在一起的熟人，换做眼前这种情况，也依旧受用一个「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大家一起看中的猎物，凭什么你先出手？
谁先开口了，就代表着谁已经做好了被人视做竞争对手的准备。
大家凭本事抢，谁抢到就是谁的。
这是大家在长久相处间早已习惯了的生存规律。
那人究竟做没做好心理准备，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是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的，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姑娘……
真水灵！
马车之上，三人一脸淡然的坐着。
一群入境期的武客，随便肖云锋他们中的哪一个都能抬抬手直接清理了。
可这才到金弓山外围，距离金弓山的城池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若是每见到一批就杀掉一批，那得杀多少人才行？
倒不是嫌麻烦，而是嫌手脏。
一群蝼蚁之辈，无论是胡梅还是肖云锋都不屑一顾。
他们在等，在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再不济再不济也要是个气定期境界的才行。
一边闹腾不断，一边沉默无言，三人的反应很快就把众人惹恼。
而先前朝姜人人开口的男人，更觉得自己被人甩了脸色。
双手胡乱拨拉着从人群中硬生生挤出，满口臭气道：“姑娘，看不起人咋滴，缺不缺男人你他良的到底能不能应个声！”
众人见他急了，一个个没心没肺的笑了。
他们不怕出事，就怕没什么事。
好不容易来几个生人，还是这样奇奇怪怪的三人，他们巴不得能换着花样陪三人玩玩，疯上那么几天！
这时，有人打趣道：“催啥子催，催啥子催，人家相好的都没吭声呢，你就想来硬的？不怕吓着人家？”
被人这么一闹，众人又是哄笑半天。
光笑着不行，还要附和道：“就是啊花脸，这么水灵一姑娘你都不晓得个怜香惜玉，苍天看得下去弟兄们都看不下去了！”
绰号花脸的乱匪被他们接连嘲弄，更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
猛一转身回去，朝那接话几人吼道：“你咋就晓得那是人家相好的，我看他就是个赶车的，根本就是个下人嘛，不然咋自个坐在前头？”
眼见花脸急眼了，众人更觉得有意思了。
嘴上纷纷哈哈笑着，有笑话他猴急样的，也有笑话他脑子笨的。
你都说了人家要赶车，坐在后头的话怎么给人赶车，总不能让人家老妈子去赶车吧？
一群人没心没肺的，即便想明白了也不会给他解释。
嘴上荤话不断，两边一起调侃着，哪怕车上三人的反应实在是冷静的异常，他们有金开做靠山，一点儿也不怕。
要他们说，这三人就是吓的不敢动了。
不然哪怕是个傻子也该回嘴两句了，这三人从头到尾跟个石头一样，真是无聊死了。
花脸以一敌多很快就败下阵来，脸上红白相间的又把脑袋转向了水灵姑娘。
再一次说起话来，倒是因为众人几次三番的调侃语气明显温柔许多。
只听他轻声道：“姑娘，咱也跟你问了好几句了，你到底缺不缺男人，你说句话成不？”
“若是缺的话，咱就温柔点，你可别看我人丑就打心底嫌弃我，其实我肚子里还真晓得怜香惜玉四个字是怎么写的！”
一番话说完，众人都快把肚子笑痛了。
花脸今天真是太他良的搞笑了，为了跟人家相好连识字的本事都拿出来了，真够有才的！
花脸回头瘪瘪嘴，示意身后那帮人安静点，上百个人围着呢，怎么翻来覆去就你们几个咋咋呼呼？
想要骂上几句，又舍不得自己好不容易才酝酿好的情绪。
心想：笑吧笑吧，等下再跟你们扯，咱这边先一鼓作气，把话说完了再扯。
定了定神，他又继续道：“倘若你要是不缺男人，那咱就得来硬的了，因为我这人不光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就是辣手摧花那四个字，我也知道怎么写！”
前后几句话说完，花脸都是一个语气。
他又想表现的一本正经，又想表现的温柔好说话，却是无奈自己再怎么改变语气，也改变不了自己花脸的事实。
花脸的脸有着一块巴掌大的伤疤，那是他还在光屁股乱跑的年纪栽火坑里烫的。
沿着一边的嘴唇，一直到同一边的眼睛底部，花脸差一点就因此瞎了眼，多亏了被人及时救出，花脸最终只毁了半边脸就保住一条命。
然而。
不管他拥有再怎么悲惨的过去，生活在他身边的这些人显然不会在意丝毫。
他们眼看着花脸与人家水灵姑娘一字一句的说着，哪怕彼此都知晓花脸当真是他们这些人里最有文化的，是真的会写字。
也只顾得哈哈大笑着，笑的前俯后仰。
“哎哟我削，笑死老子了！”
“花脸你别停啊，再他良的加把劲，你要真能把人家说通气了，兄弟让你先吃香！”
众人越说越过分，越说越肆意妄为。
胡梅摇了摇头，心想这些人一没追求、二没希望的活着也是浪费，不如自己抬抬手替他们解脱好了，多少也能算是一件好人好事吧……
心思还没定下，胡梅敏锐察觉到不远处正有几人在朝这边快速接近。
胡梅一见对方是从金弓山的方向过来，不是从自己后方奔来，只稍稍抬了抬眼皮，接着便又如先前一样纹丝不动了。
无休止的大笑，掩盖了疾驰的马蹄声。
众人一边笑着，一边互相骂骂咧咧着。
偶尔有人笑出了眼泪，还会被身边之人一巴掌扇去并美曰其名是在“帮你擦擦眼角”，两人大眼瞪小眼的鼻子皆是冒着粗气，下一刻又哈哈大笑起来，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啪！
“毫无征兆”地，众人耳边猛然响起一道霹雳。
有人惨叫一声，随后就身体不由自主的直直栽倒。
紧接着又是两道如雷鸣霹雳般的声响，一道比一道响。
众人直到这时才堪堪反应过来，一个个赶忙把空让开，纷纷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