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留在这里的人都离开了,场上只剩下两个人,既然二长老说了由她来处理,大家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现在没有无关人员了,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二长老松手,放开了莫前程的手腕,做了个“请”的手势,“当然,如果你觉得动用那半吊子‘妖’的能力就可以从我手上逃走的话……大可以试试。”
“不必了,你的剑无处不在,妖血还来不及激活就会被你秒杀的。”莫前程把手从剑柄上拿下,手指在空中微动,地上遍布的碎片快速聚合在一起,组成了两条长椅,他直接坐到了椅子上,二长老也做了下来。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败者没有选择权。”
二长老皱起眉头,不知道这孩子从小受的教育是什么样的,他似乎对于任何事都十分冷漠,唯独对于成败论特别在意,莫大师是怎么教的他?
不过莫大师和大长老有着世交的渊源,她既然接管了齐家,自然也将这份人情接下来,莫大师的弟子就是她的弟子,即便莫大师现在杳无音信,她也不会背信弃义。
“我有些好奇,莫大师从小是怎么教你的?”
莫前程对于这个问题有点意外,但是自己是败者,对于胜者提出的要求自然是点头应允。
他想了想,道:“师傅教我的东西有很多,但是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活下去’。”
这个回答难免让人觉得奇怪,但二长老可以理解。
就像人们常说的那个词——气场,每个人都拥有自身独特的“气”,这是属于一个人的身份特征,灵识敏锐之人能够感受到这种微妙的气场,而二长老便是其中之一。
正常情况下,莫前程的气息很普通,是属于那种孩子的独特气息,洋溢着生命的颂光、,但在他的手触及剑柄之时,气息变化简直天翻地覆,她能感受到那股属于人的气息瞬间泯灭,转而被一股极其难闻的血腥气味所代替,简直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背负了整个世界的所有罪恶。
只是一个孩子,为什么会有如此深刻的罪?就连许多罪大恶极的刑徒也没有到达这种地步,饶是二长老定力深似海,也不禁有些震撼。
难怪莫大师会常跟他强调那句话——活下去,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一个孩子只是想要活下去,却要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明白了。”二长老露出慈祥的笑容,想让这只受惊的小野兽尽量放松一点,用温和的目光凝视着对方,“把从齐家到这里的事简单的跟我说一下吧,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可以告诉我,我会尽量帮你的。”
或许是二长老那份柔软的情感打动了他,唤醒了莫前程心中属于孩子的那一部分天性。他点点头,将一切所能知道的东西如实说了出来。
“师傅不希望我的能力暴露在众人眼前,所以他将我安排在了隐秘的地方。他告诉我,只要我激发体内的血脉之力,就可以稳稳的亚制止那头狼妖,让他一身实力连一半都发挥不出来。到时候我杀了他,用他的心头血就可以压制住我的嗜血症。”
二长老心中微微一动,嗜血症?这让她对这个孩子的出身愈发好奇起来,可现在只是初次相见,她也不好对对方的隐私过分窥探,更何况眼下齐家大事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不动声色的继续听了下去。
“但是在开战之后,天地景象突然就变了,我似乎被关在了一个奇妙的空间了,那里大树繁茂,却没有任何动物或是其他人,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被放出。”
二长老马上想到了什么,那是山雀控制的小世界,一共有两层,先前他们在熔岩火山那层战斗,后来被困在了树林了,应该就是莫前程所说的那个地方。
“后来我被转换到了一个阁楼里,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怪人告诉我,齐家必败,如果想要我师父活着,就去帮他们杀一个叫做‘时辰’的人。”
“那个人是不是带着一个没有花纹的面具,上面有一只银色的眼睛?”
“是。”莫前程点点头,继续思索着后面的事,“然后他把我丢到了秘境外面,恰好碰到了另外一个奇怪的人,他穿着一样古怪的黑色衣服,不过带着一张乌鸦面具,见到我的时候已经是重伤,我顺手把他杀了。”
顺手?听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孩面无表情的说出如此残忍的话,就连二长老这种定力也不禁动容。
二长老表情古怪,微微咋舌,莫前程所说的这个人大概就是先前齐家弟子遭遇的杀手“乌鸦”,被时辰和齐文正打成重伤之后逃遁,没想到居然死于莫前程之手,可瘦死的骆驼依旧比马大,这位少年的力量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强一点,若是完全解放身体里属于妖的那份力量,没有学会控制自身力量的时辰真不一定是他对手。
“乌鸦身上残留着时辰的剑气,我用道术卜卦,推测出原主的方位,然后一直追踪到这里。”
“原来是这样。”二长老有些感慨,这是怎样的师徒情,支撑着一个孩子没日没夜奔波几百里,追逐着他们的脚步,身上脏的像是从尘土里捞出来似的。
“今后你就跟着我们走吧,你可以放弃对时辰的追杀吗?想来你们也没有什么仇恨,莫大师的下落我一定会发动天枢的力量帮你寻找的。”
莫前程有些犹豫,杀不杀一个人他倒是无所谓,只是那日山雀对他所说的话仍然环绕在他耳边,对方似乎无处不在,若是得知自己与目标联手,是否会对师傅不利?
他没有回答,二长老也头疼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孩子,若是不知道还好,既然让她碰到了,怎么可能袖手不管呢?在成为齐家二长老之前,她同时也是一位和蔼的长辈。
就在这时,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车架上绣着三寸桃花的家徽,那是武红绫的车架,可她怎么也跟着到这儿来了?
果不其然,那位未来的天枢女武神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下车架,隔着老远的距离对二长老说,“就让他留在那小子身边,继续刺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