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泽回来后，仔细想着老者所说的话。
按照他之前从财神那里看到的那本《炼虚合道》来看，炼虚其实就是以实养虚的过程，精炁神为实，以精炁神将自己的虚灵根供养，而后炼出自己的空间，这就是炼虚境大成。
而合道之境，却比较难以捉摸了，要将自己的空间中炼出道则，这部分书里并没有太详细的讲，只是说自己感悟。
但雷泽听了这老者说的话，有些明悟了，或许虚实相结合，就是道则。
又或许不是。
他倒是也摸不太准，毕竟他现在就是个炼虚境入门的小菜鸡。
他又拿出老者的画仔细研究了起来。
如果说，这画布为虚，笔墨为实，那老者作画的时候不就是虚生实的过程吗。
他又想起了前世他看过的一些富有哲理的话。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抱阴而负阳，冲气以为和。
如果把阴理解成虚，阳理解为实，那这不就是说，万物都是由虚而生实的，再以气为调和的。
雷泽摇摇头，好像不是很确定，也不是很理解。
但这老头已经是虚境大成了吗？
为什么没有炁呢？
难道真的只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画也看不出任何的波动啊，难道是我境界太低了吗？
.......
一个月后，老者终于画完了自己的画，他对着雷泽说道：“小友，你这也从这里看了一个月了。”
雷泽点点头：“晚辈愚钝，并不能理解其中深意。”
刘本源笑笑：“不用这么严肃，我就是个老头子罢了，这幅画送你了。”
雷泽有些受宠若惊：“前辈，你已经送了我很多画了，这太宝贵了。”
刘本源摆了摆手，笑道：“小伙子，不用客气。你要是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不如帮我一个忙好了。”
雷泽连忙说道：“前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刘本源微微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死后，帮我葬在城外南边十里的地方。”
雷泽听后满脸问号，这真的只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之前说的虚实又是什么呢？
难道真的只是画中的虚实？
刘本源看着雷泽疑惑的表情，说道：“老朽这辈子无儿无女，也没几个朋友，终其一生也都在这虚虚实实中度过了，幸而晚年偶遇小友，才不会让老夫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啊。”
雷泽有些疑惑地问道：“前辈，您多大了？”
刘本源并没有回话，随后就闭上了双眼。
雷泽愣了一下，连忙上前探查老者的气息，发现他竟然已经没有了呼吸。
之后他又用自己的神力查看了老者的身体，发现老者确实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已经过世了。
似乎这个家伙真的就只是个奇怪的，画些乱七八糟线条的老人。
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小贩们吆喝着，推销他们的商品，有卖香的、卖布匹的、卖小吃的，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一群孩子在街道一旁的空地上嬉笑打闹，老人们则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吹着牛，下着棋。
还有穿着各异的修士偶尔从人群中穿过。
谁也没有发现这名老者的异常。
还以为这个老头只是在打盹。
就连一旁卖香的小贩也在忙着招呼客人，没有发现老者的异常。
雷泽深吸一口气，默默地将老者的画布和笔墨收好，将老者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抱起来。他看了一眼这繁华的街道，然后带着老者瞬间消失在了这里。
无关紧要的人，毫不起眼的人，就算消失了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人在意。
过了好一会，卖香的小贩哄走刚刚的客人，坐下来喝了口水，他瞥了一眼旁边，发现老头和雷泽已经消失了。
“哎，这老头和那个臭屁小子今天这么早就收工了。”
“这俩人，真奇怪啊，算了管他俩干什么，还不如想想怎么多卖点香呢。”
城外南边十里的地方。这是一片幽静的山坡，风景秀丽，树木葱茏，似乎是个理想的安息之地。
雷泽轻轻将刘本源的身体放在地上，喃喃道：“不管你说的是画也好，修炼也罢，我都承认您是前辈。”
他手里多了一把铲子，开始给刘本源挖坟。
山坡上的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仙梦也来到了雷泽旁边：“仙人哥哥，我来帮你。”
仙梦看着雷泽，手中也多了把铲子，开始帮忙挖坟。
其实对于他们俩来说，挖个坑，用术法连一息可能都用不了。
但是雷泽并没有选择如此，而是选择用铲子一点点的挖开一个坑，他觉得似乎只有这样才足够尊重逝者。
他们默默地挖着坑，没有说话，只有挖土的声音在山坡上回荡。过了不久，一个合适的墓坑挖好了，雷泽小心翼翼地将刘本源的身体放进坑里，用一块画布盖在他的身上。
仙梦也在旁边默默地帮忙，将土一铲一铲地覆盖在刘本源的身体上，直到填满整个墓坑。
雷泽用石头做了个碑，刻下刘本源之墓。
“前辈，愿您在此安息。”雷泽双手合十，低声说道。
仙梦也在旁边轻声祈祷：“愿前辈安息。”
雷泽看向仙梦：“怎么，这几天一直在背后跟着我，这么不放心我啊。”
仙梦温柔地说道：“不是啊，仙人哥哥，将军姐姐总说你这好像被这老头勾了魂，天天往他那里跑，我这不是关心一下吗。”
雷泽笑了笑：“那你觉得他是真的死了吗？”
仙梦皱了皱眉头，摇摇头：“我不知道，仙人哥哥，但这老者确实很奇怪。”
“我之前也用过你那个炁瞳，去观察过他，他确实没有炁，而后他的状态也是一天比一天差，你看他先开始，眼睛只是有些浑浊，后来越来越浑浊了。”
“就连说话也是，前几天你们还讨论虚实，后来他就只默默画画了，似乎光画画就已经用尽了他最后的元神的力量了。”
“而最后也是，连年龄都没有说，就直接走了。”
雷泽听后点了点头，他又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仙梦说的确实在理。
而且不管是炼虚境也好，合道境也好，都不可能出现身体里没有一点炁的情况。
不过这老者的死亡也确实让他有些在意，这还是他第一次看的有些走眼。
但老者的话语也蛮有意思，确实让他明悟不少。
“仙梦啊，你觉得虚和实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仙梦思考了一会，说道：“或许就像你所说的天道一样吧，人人都说有天道，但又谁见过天道呢。”
雷泽说道：“所以你认为天道是虚的？”
仙梦点点头：“是啊，我认为，我感受到的才是实的，就像虚灵根，我感受到了虚灵根，那虚灵根就是实的，不是虚的。”
“而你们说的天道，我并不能感受到，所以我认为祂是虚的。”
雷泽问道：“那天劫呢？你不是也感受过天劫吗？”
仙梦回答道：“天劫……确实存在，我也确实感受到过。它带来的毁灭和力量是真实的。但天道本身，我们谁也没有真正见过。”
“天道究竟在哪呢？”
“无处不在，是不是也可以说是根本不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