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应道:“嗯。”
电话里沉默会儿。
打火机声音响起,突兀又清脆,陆启指腹捏着烟,吞云吐雾,雾气弥漫脸庞,黝黑眸色晦暗不明。
他嗓音低沉的道:“之前想过,找个机会跟她坦白一切,但现在我怕她知道我就是那个男人,不仅不高兴,反而还会恨我,离开我。”
“哥,我不敢试。”
更想不到她离开他,他会怎么样。
陆盛叹口气:“可纸终究包不住火,除非你能瞒她一辈子。”
“要是她没认出来的话,瞒着也行,对你对她都是一件好事,但你确定当年过后,她心里就没有一点想法?”
毕竟是初次。
陆启抿了抿唇,继续道:“我能感觉到,她经常对我很愧疚,其实我都知道。”
他苦笑:“可我能怎么办呢,跟自己赌一场吗。”
“赌她爱我,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离开我。”
“哥,我赌不起。”
男人的话传入耳中,陆盛叹口气,无奈道:“那就顺其自然吧。”
“我还有工作要忙,晚点给你打过去。”
“好。”
挂断电话,陆启站在原地,盯着窗外的风景,默默抽着烟,背影寂寥。
又抽了好几根。
散散味。
他才回到病房,推开门,里面很安静,来到病床上,就见女孩闭着眼睛睡着了。
看到她干净娇美的脸颊,陆启在她旁边坐下,轻轻拉起她的手。
漆黑眸子宛如黑洞般。
纠结,复杂,痛苦。
他闭了闭眼,压下情绪,刚抽过烟的嘶哑烟嗓喃喃的叫道:“染宝。”
“我是不是错了?”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以至于他现在陷入两难,日夜都不能安眠。
陆启轻叹口气。
可若不是这样,他跟她又怎么还会再有半点交集。
他找她整整两年了。
终于找到她,他怎么舍得放手。
—
林染在医院又住了三天。
这三天,她没跟陆启说一句话。
除了吃就是睡,要么就是侧卧着刷视频,哪怕是有空闲,她也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他是空气似的。
既然他都知道了。
那她也不用再隐瞒什么。
当着他的面,她直接给林山打电话,毫不客气的骂他们一顿,骂他们无耻。
小涛都那样了。
他们还去刺激他。
还是不是人了。
林山却虚伪的要死:“再怎么说小涛也是我的儿子,身上留的也是我的血,我这个当爸的去看看他不是应该的吗?”
林染毫不客气:“林先生怕不是忘了,当初是谁为了股份放弃自己的女儿和儿子的,现在又来打感情牌,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我跟小涛的户口已经迁出去了,以后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警告你,要是再敢去见小涛,别怪我去你公司坐坐,至于会不会乱说点什么,那我也不能保证了。”
林山果然被她威胁到:“你……”
没等他说话,林染直接挂电话了。
丢下手机,心里既解气,又生气。
这时,一杯温水递过来。
“喝点水吧,缓缓嗓子。”
陆启看着她说道。
林染下意识拒绝:“不需要,谢谢。”
她脸色很冷,面无表情。
陆启见她这般,黝黑眸子暗了暗,戏谑的腔调:“不需要的意思是,想让我亲口喂吗?”
“嗯?染宝。”
他语气厮磨的叫她的名字。
暧昧至极。
如同无数个两人亲密的夜晚,深夜耳边伴随着细密低喘而传来的轻微喃喃声。
林染面色微变,她抬起头瞪他一眼:“谁让你喂了。”
“陆启,我跟你已经分手了,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可以走了。”
“我已经给陈语打电话了,她一会儿就过来陪我。”
而听到这刺耳的两个字,陆启清冷脸色难看至极,眉头紧皱着:“分手?”
“什么时候分的手,我怎么不知道?”
“就算分手也要在双方都同意的前提下吧?”
林染:“从你骗我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分手了,陆启,看我演戏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
她眼里的讽刺深深刺痛陆启的心,他嗓子很干:“不是,我已经解释过了,染宝,就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林染心情烦躁的厉害。
因为他,因为林山。
还有点林涛的元素。
她现在只想弄个茧子把自己包裹起来,谁也不要触碰。
“我现在不想见你,你出去吧。”她冷冷道。
说完,就闭上眼睛了。
一副别打扰的模样。
陆启看着,薄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把杯子里的水放在旁边了。
“水温是十八度,你最喜欢的温度。”
“那我先出去了,你记得喝。”
林染没说话。
陆启缓了缓,继续道:“等陈语来,我就走。”
“她还要上课,我……”
林染睁开眼,语气平稳:“我已经请保姆了。”
陆启的话戛然而止。
“如果你今天没事的话,可以直接搬出去了。”
陆启瞳孔猛缩:“你要跟我分居?”
林染轻笑:“都分手了,不分居干嘛?”
“你不搬的话,我也可以找人帮你搬。”
“陆启,我们到底为止了。”
她说的轻松,说的坦然。
好像本应就是这样。
她没有一点负罪感。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自然。
仿佛早就筹划好的似的。
一点破绽都没有。
陆启盯着她看半响,知道她正在气头上,最后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直到门关上。
林染眼睫毛轻颤了颤,才睁开眼睛,望着禁闭的门,红唇轻颤着,压抑的隐忍的心在此时彻底崩溃。
泪水从她的眼眶滑落。
她把头往被子里埋了埋,哭的泣不成声。
对不起,陆启。
别怪她。
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
但越是这样,她就越若得若失,她怕有一天会失去他。
他越优秀,她就觉得自己越配不上他。
林染很痛苦。
她不是没想过跟他分手。
可她不舍得。
如此,这般,正好。
她能狠下心了。
就此以后,他们彻底一别两宽了。
外面。
陈语赶到的时候,陆启正在墙角抽烟,看着旁边垃圾桶烟灰缸堆的满满的烟头。
陈语愣了下,问道:“陆教授,你跟林染吵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