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叔侄说话时,因为有女眷,司机很懂事的下车站边上。
周媛媛就独自坐在车内静静地看着一身单薄西服,凭海临风依旧腰杆笔直的韩开甲。
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她的情绪无需遮掩。
周媛媛是听韩德旺劝了许久,也看在韩德旺对女儿有救命之恩的情况下,才勉强答应和韩开甲“相亲”的。
其实她并不情愿,因为上一场婚姻带给她的只有痛苦。
何况这世道,对女子并不包容,再说她也要考虑女儿的感受。
让周媛媛想不到的是,她和韩开甲初次见面竟遇到这些事。
另外韩开甲哪里知书达理!
他那么凶。
一拳都把人打出个窟窿来!
真是吓死人了!
但是。。。周媛媛看着韩开甲雕刻似的侧脸,把手指关节捏的发白,心也在砰砰乱跳。
“就这样吧,叔。”韩开甲结束了交代转身要走。
韩德旺拽住他,再度问:“你真没骗我?”
“十点钟你不就知道了?”韩开甲反问,韩德旺心想也是,但恶狠狠的道:“你要是敢骗我,我把你吉儿捏掉!”
神踏马把我吉儿捏掉,韩开甲分开腿:“你来,你来,捏掉了谁给老韩家传宗接代?”
“。。。”
韩德旺被打败,气咻咻走人。来到车边边,打开司机的手自顾自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韩开甲只好钻去后排。
周媛媛见他坐来自己身边,心慌的忙往边上缩。
韩开甲看她模样就知道,这是个保守矜持的女子,于是先只冲她礼貌一笑。
司机上车问:“先生,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先去那边巷子口的成衣店,然后回法租界去中央巡捕房。”
“是。”
司机发动汽车,韩开甲这才和周媛媛道歉说:“不好意思,今天让你受惊了,等去过中央巡捕房,我就送你回去。”
“不,不碍事的。”周媛媛蚊子似的哼了声,侧头看窗外,耳根都红透。
韩开甲看着她并腿侧坐的羞涩姿态,忽然想起渣男的那句“恰是一低头的温柔”。
狭小的车厢内,暗香浮动。
年轻貌美的女子,温暖饱满的娇躯就在咫尺间。
韩开甲的心正荡漾,前排的老青皮突兀回头一嗓子:“阿媛是个好女人,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欺负她,老子就把你头打漏!”
韩开甲吓一跳,抱怨道:“你能不能别总一惊一乍的。”
韩德旺嗤笑,用老家话喷侄儿:“看你刚刚那个代笔样!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韩开甲正要回嘴,忽然脑海里叮的声响。
美女荷官:使用无坚不摧的指虎触发负面效果,倒计时开始,共60秒。
“呵!”韩开甲立刻莫名冷笑起来。
韩德旺不知情况,感觉被冒犯,怒问:“你笑什么?”
“呵呵。”韩开甲继续傲然冷笑。
这种笑容太气人,韩德旺被刺激了,小暴脾气控制不住,喝道:“你踏马!”
“呵!”韩开甲再桀骜一笑,但他笑的时候转头看向窗外。
韩德旺于是跟着看去。
街头许多青皮正四处张望。
很显然。
随着韩开甲昨晚和今早的两次挑拨,江湖已乱。
不过这些青皮根本想不到自己要找的目标,竟在这辆车内。
韩德旺见状内心不禁感叹。
我到底老了啊,遇到事只晓得躲风头。
猢狲却能大闹天宫。
说起来,还得谢谢大哥照顾,居然托梦让他学会了洋话,让他能攀上法国人!
再想到侄儿在江边的叮嘱,韩德旺就说:“开甲,你放心,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了。”
韩开甲转头就是为了分散他注意力,没想到他还和自己说话。
韩开甲也没辙,只能又歪嘴一笑:“呵~”
这可是后世着名的歪嘴龙王的嘲讽技。
周媛媛都忍不住心想你怎么和你叔这个态度!
当事人的感受更是强烈。
好面子的民国老流氓哪扛得住这套?
韩德旺顿时抓狂,握紧拳头,都吼破音了:“小兔崽子,你今天还是有什么大病?你再笑一个给老子看看呢!”
别和我说话了!
韩开甲内心咆哮,赶紧头插裤裆咬紧牙关低声:“呵!”
韩德旺震惊!!!
你还笑?
好在这时美女荷官倒计时:5。。4。。。3。。。
司机停车:“先生,到了。”
“呵-!”
时间到!
韩开甲赶紧跳下车,为韩德旺开门,同时疯狂的摇尾巴:“叔,走,我给你买几套衣服。”
“你不抽风了?”韩德旺握紧拳头斜着眼睛问,韩开甲低声下气解释:“我刚刚想到些事情,觉得齿冷而已。”
“这样?”韩德旺o((⊙﹏⊙))o
“昂。”
韩开甲拽他下车口中继续哄他:“我怎么敢嘲笑你呢,乖,我给你买新衣服哈。”
“别碰我。”韩德旺怒吼,但挣扎的很无力。
因为他知道侄儿抢了不少钱,气虽然没消,新衣服他还是要的,于是才半推半就。
他们刚走,周媛媛实在忍俊不禁噗嗤一笑。
司机也剧烈抖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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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五十。
阿贝尔神父坐着辆黄包车抵达法租界公董局大楼楼下。
来的路上,阿贝尔看到有很多描龙绘凤的青壮,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那些家伙就像巴黎郊区的无产者,无所事事还自以为雄,实则只会欺软怕硬。
阿贝尔对于这种现象很厌恶。
骑士阁下加入巡捕房后,一定能肃清这些败类!
他静静站在街头等待着。
楼上,一个大胡子的法国人无意看到他,便问助手:“那不是阿贝尔神父吗,他站在那里干什么?”
“我去打听打听。”
“不必。”大胡子摆手,因为他看到一辆车停在了阿贝尔面前。
从车上下来个英俊的中国青年。
那个中国青年的气质很出众,令人一见难忘。
接着两人便往大楼里走来。
几分钟后,大胡子听到楼道传来的脚步声,助理机智的探头看了眼,告诉他,阿贝尔和那个年轻人去了白德安那边。
大胡子不禁纳闷,这时他手边电话响起。
助理接起,说了几句随即掩住话筒的喇叭头,对他汇报道:“赫尔曼先生,袁世凯的使者邀请您今晚参加汇中饭店的招待晚会。”
大胡子赫尔曼咧嘴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