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淼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无视司砚谌眸底的怒火。
她的眼里，再也没有光了。
当然，也可能她看他从来都是没有光的。
以前那些爱慕跟痴缠，或许都只是演戏。
毕竟，论唱戏，她颜淼可是“梨园”数百年来，培养出来最好的戏子。
司砚谌将手中的琉璃玉瓷茶杯，重重往桌上一嗑。
他眯起危险的黑眸，眉目淡漠如雾，声线又冷又沉：“看来，你是真的有了二心。”
“颜淼，背叛我，你考虑过后果吗？”
她垂下眼帘，依然保持沉默。
他拿着靳言律给的那张黑卡，一下又一下扇在她脸上。
不轻也不重，但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靳言律许了你什么？”
“这张卡里有多少钱？”
“颜淼，这些年，我是亏待过你么？”
“你要迫不及待，在外面勾搭别的男人。 ”
她忽而扣住男人的手腕，抬眸不冷不热道：“那四爷，想我怎么做？”
司砚谌瞳孔微缩，倒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反抗。
她抢过他手中的黑卡，折成两半扔在地上。
须臾后，她自嘲地笑了笑：“四爷，是想让我当你一个人的婊子？”
“呵，那你当初又为什么愿意把我打包送给司砚寒？”
“既然在你眼里司砚寒能上我，为什么靳言律就不行？”
“司砚谌，是你先放弃我的！”
他冷笑一声，眉宇间染着薄凉的讥诮，“果然，有了大靠山，说话底气都足了不少。”
“当年的言家比司家势力还大，哪怕到了现在，也不比司家差多少。”
“靳言律拥有言家三分之一家产，而我可能连司家九分之一的财产都分不到。”
“颜淼，你是懂钓大鱼的！”
颜淼绛红的唇瓣煽动几下，潋滟桃花眸里的晦暗一闪而过。
他眼神淡漠，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狭长凌厉的眼尾，含着几许讥讽：“我猜你敢这样跟我讲话，应该是跟我妈达成了什么条件吧？”
“不用再靠着我活命，更不屑我来给你解药。”
“所以，现在你连骗都不想骗我了？”
颜淼指尖微紧，多情的桃花眼闪烁，她讷讷道：“司砚谌，不管你信不信，在感情上面我没有骗过你。”
“我深爱过你，但我同时也深知跟你没有未来。”
“你现在有了未婚妻，迟早要跟别的女人结婚。”
“我不想像臾沁那样，成为被嫌弃跟抛弃的那个人。”
“所以，我只能自救！”
“其实早在你决定把我送给司砚寒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我们今日的结局。”
她忽而抬起手，温热的指尖缓缓抚上他清冷如画的眉眼。
深邃的美眸含着深情跟热泪，她勾了勾唇。
笑得凄楚且破碎：“四爷，你永远都是我的主子，但以后我不想再卖身了。”
“请让我在你面前，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我颜淼这辈子，不求你爱我，只求你让我体面退场。”
就像萧薇说的，老娘的雾散了，真的不想再爱了。
很累，也很卑微。
司砚谌低眸，眼神冰冷地凝着她：“你爱上了靳言律？”
这几乎是个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她神色淡淡，不像以前那样解释跟狡辩，更没有急着对他表忠心。
而是心平气和道：“还没有，但我想试试。”
“三太太承诺我，只要我能解决司砚寒，她就给我自由。”
“四爷，这些年我很累。”
“我知道这个任务很难，可我也想留个活着的念想。”
“或许后天我回了司公馆，就有可能一去不复返，但我依然想带着期盼再去出任务。”
司砚谌闻言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素来古井无波的眼眸划过一抹看不清的情愫，稍纵即逝。
“既然你这样说了，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说着，他拿出支票本，重新给她写了一张支票。
“这是你六千万，算是…… ”
他刚想说卖身钱，就想起前几天她怒气冲冲撕支票的场景。
他周身散发着陡峭的寒意，声线很浅很沉：“算是给你的分手费，跟了我三年，不能让你白跟。”
“以后，各自保平安吧！”
颜淼迎着他深邃的目光，没心没肺地接过他手中的支票，淡然地说了一句：“多谢四爷。”
说着，她又把包里的车钥匙塞进他手里。
一副解脱的表情道：“车钥匙还给你，我现在有新车。”
“以后我会单线跟三太太联系，如果您有什么指示就转达给梨园那边。”
“再见四爷，祝您跟南小姐早日修成正果。”
话音一落，她就转身走了。
整个动作既洒脱又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
很像颜淼的风格，随性而之，洒脱至极。
她爱你时，风里雨里，都能来找你。
无论你对她多冷漠，多不屑，她永远笑着讨好。
可她说不爱，就可以不爱。
呵，前面勾搭靳言律做铺垫，又机关算尽混到司砚寒身边。
或许早在很久前，她就已经决定离开他了。
也罢！
这么多年，难得见她任性一次。
玩花样嘛！
玩了这么多年，又能玩出什么花来？
要是她真不纠缠了，他也能放下。
只是，强者定规矩，资本论古今……
路还很长，他倒是很期待，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小狼崽子，是不是真能踹窝子？
颜淼这边拿着支票走了，心里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司砚谌今天这么好说话。
这一点也不像往日霸道强势，不可一世的他。
颜淼总觉得，司砚谌一定早就挖好了坑等她踩。
他就像一个驯兽师，享受驯服她的过程。
并且欣赏她在笼子里的困兽之斗！
他只接受她的主动讨好哀求，而不屑强势占有挽留。
所以，他在等待。
等待她今天说豪言壮语时情绪多高涨，来日啪啪打脸时就会多可笑。
当彼时你的枕边人，变成你的敌人。
那么你们之间的对弈，就会变得触目惊心。
因为彼此之间，了解又不了解，有爱也有恨。
所谓：“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胜负全凭盲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