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反光玻璃看到丁琳越走越近,她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兴许她只是来沟通的。
“苏小姐,怎么,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丁琳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双手插在黑色大衣的口袋里,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伯母,您怎么来了?”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苏幻云只能尽量保持理智,守护自己的安全。
丁琳闪身进来,不合时宜地关上门。
“为什么要关门?”苏幻云警觉地问道。
丁琳勾唇,“咱们婆媳俩关起门来说几句体己话。”笑容却是阴森森的。
苏幻云顿觉周身毛骨悚然,只能寄希望她是个冷静理智的人,“伯母,咱们关系还没有确定,算不上婆媳。”
丁琳抚摸了一下自己那张保养得宜的面庞,精致的妆容、皮肤白里透红,只有两条法令纹和下垂的眼角在显示年龄的痕迹,她得意地扫了苏幻云一眼,“的确算不上婆媳,说姐妹也有人信。”
看来,丁琳对自己的样貌很有自信。
能生养出厉似宸那样精致、俊秀的儿子,丁琳年轻时想必是个美人,至今依然保持着徐娘半老的风韵。
苏幻云蕙质兰心,怎会不懂她的自矜?
“是是,伯母保养得很好,肤质白皙细腻,如今依然是个美女。”
她的夸奖让丁琳心花怒放,可更多的是碾压的得意,斜睨向她,“想必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也未必保养得像我这么好吧?”
丁琳这张嘴想必在贵妇圈不怎么受欢迎,抬高自己还不忘贬低别人,苏幻云没有放在心上,“是是,到了您那个年纪,我是比不上您。”
太过顺从的苏幻云让丁琳有些斗志沮丧,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连一点反弹力都没有,斗着无趣。
她在床边慢悠悠地坐下,眼中却狠狠地剜着苏幻云,目光似乎要把苏幻云那张脸一寸寸地绞下来。
她就那么阴森森地盯着自己,也不说话,苏幻云被看得有些发憷。
“你有什么事吗?”苏幻云问。
丁琳笑着说:“既然你也进来了,前提要说好,你是来养病的,还是来常住的?”
原来是赶客来了,苏幻云登时心下了然,“刚才似宸在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明天就走。”
这个回答,丁琳很满意,她怎么能容忍一个狐狸精样的女人,留在厉家抢了她的女主人之位?
“这可是你说的。”丁琳说。
“我说的。”苏幻云从前便见过苏雨晴的妈妈和奶奶关系不和,二人斗得不可开交,婶婶受了气,便拿苏雨晴出气,用细碎的功夫折磨她,说她骨子里流着奶奶的血!
二叔家的氛围一直很凝重,老人不慈,儿媳不孝,生在夹缝中的苏雨晴才会养成了后天扭曲的性格。
苏幻云可不想自己的一双龙凤胎步苏雨晴的老路,只要孩子过得舒服、快乐,有一个美好的童年,进不进厉家,也没多重要。
“只怕有些人口是心非,到时候出尔反尔。”丁琳嘲讽道。
苏幻云是真不想和她为敌,没有意义,“你觉得我有必要吗?”
丁琳怔怔的视线冷凝在她脸上,这张脸长得实在漂亮,和那个小萝莉是一模一样的,而另一个男孩则和厉似宸小时候毫无二致。
她心里烦躁得很,“有一双孩子在,又长成这样,厉家想不认你都难,一双儿女保了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苏幻云怎么不清楚她不是真心的?不得不耐着性子虚以逶迤,“孩子是我们爱的结晶,和荣华富贵无关,我生孩子当然不是为了靠他们享福。难道伯母是吗?”
被反问的丁琳登时眉心一皱,不悦地瞪着她,“我没有你那么伟大,我生孩子就是为了养老。你可以向似宸告状啊,我不介意。”
房间里的火药味顿时浓了起来。
苏幻云躺在床上,淡然笑笑道:“似宸心里明白,用不着我告状。”
“你!”丁琳怒拍床面,指着她鼻子骂道,“你在讽刺我?”
“怎么,伯母认为,刚才羞辱了我一番,又抢走了我的补品,我会任由宰割、一点怨言都没有吗?”苏幻云冷笑道,想起丁琳的种种行径,讽刺她是便宜她。
像丁琳这样的人,她根本不屑和之斗,纯粹是浪费时间。
可她已经记恨上了自己,一双儿女也要被算计,她以退为进未必有用,树欲静而风不止。
“好啊,你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色。”丁琳冷冷道,面上的笑容瞬间冷若冰霜。
“我只想告诉伯母一句,不要打我和孩子的主意,也不要拐弯儿地迫害我们,你是我们的长辈,就要有长辈的样子,不要整天正事不干,总想着算计晚辈、拆散儿子和儿媳妇,这样对你,对我对这个家都没有意义!”
苏幻云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和周因梦第一面的时候,就和她宣布非敌关系,一双儿女就不会受到这样的迫害。
“呵呵,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还想进入这个家?”丁琳冷笑道。
“我回不回厉家全凭似宸一句话。他让我回,让我一双儿女认祖归宗,我也不反对。”意识到一味示弱也消除不料她的敌意,苏幻云拿出自己的本钱敲山震虎。
丁琳面色冷冷地问道:“你是在警告我吗?”
“不敢,我只是在提醒伯母,与其和自己的儿子斗得水火不容,不如趁此机会缓和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苏幻云说。
丁琳双眸一闪,有种云开见月明的感觉,热络地握住了她的手,“真的吗?苏小姐,你愿意帮我缓和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苏幻云被她握得很不习惯,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抛却一颗心,丁琳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不清楚,不会贸然和她合作。
“我只是说,伯母也看到了,刚才似宸在这,当着我的面和你吵起来,应该知道我和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有差别的。”苏幻云说。
丁琳面色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愠怒,只有那么一瞬,便化为了淡然,“我和我儿子之间一直是这种相处方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事后他每次还是照样去顺宝斋给我买礼物向我道歉?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劳你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