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雅琳带着一群佣人打着手电筒向香樟树林走来,抓着厉似宸的手臂,也不问他受伤与否,便责备道:“你明明知道今天是你爸爸的忌日,他要回来享香火,你还把他赶跑!你这个不孝子!”
她身穿着黑色的麻布孝服,披散着头发,身上弥漫着檀香的味道,她一边哭一边用拳头抡儿子的胸口,“谁让你赶跑他的!往后老爷子要回家就难了!”
她身后跟来的七八个佣人全都挂着泪痕,像是被洗脑了一般,个个用怨念十足的眼神看他,拿准了他就是那个不让亲爸享受香火的不孝子!
厉似宸十分无语,“妈,那不是爸爸,你在瞎说什么!”
早年丁雅玲和周家那位私通的时候,天天逼着他爸爸要钱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丁雅玲是个贞洁烈妇?
现在人都死了七八年了,丁雅玲居然好意思在忌日当天披麻戴孝,也不想想当年她是怎么逼死了他的!
“那就是你爸爸!你爸爸人不在了,可他的魂魄一直游荡在厉家,我每年的今天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丁雅玲哭得梨花带雨,伤心难抑,外人就算知道人死灯灭,也不忍打断失去丈夫的遗孀思念过度,都出现了幻觉。
佣人A陪着流泪规劝他说:“少爷,您就别再惹夫人伤心了,她已经哭了一晚上了。”
厉似宸无力扶额,用一种看傻子的视线扫视那几双炽热的同情的目光,“你们在搞什么?这是厉家不是你们装神弄鬼的地方!”
佣人b哭着哀求道:“少爷,您就少说几句吧,您看夫人多伤心,哪一年的今天夫人不哭几场?”
厉似宸哭笑不得,看向她的视线越发毒辣,“别装了行吗?当年你是怎么害死我爸的,以为我不知道吗?”
丁雅玲周身一颤,挂满泪珠的脸颊苍白如纸,瞪圆了一双眼睛悲愤地说:“似宸,原来这么久以来,你还在怪我……”
她的每一滴泪每一声哭泣都在控诉、绑架着儿子。
“少爷,您就不要再怪夫人了吧!这么多年来,她守寡已经很不容易了。”佣人A抹着眼泪无限同情地说。
佣人b见状也不肯示弱:“是啊,少爷,当年老爷去世的时候,夫人才四十岁啊,年纪轻轻的就没了丈夫,您还年轻不懂她的苦……”
厉似宸面色阴鸷,有种浑身是嘴都说不清的憋闷感,这个号称他母亲的女人,竟如此无耻!
“别装了!不想守寡,我们厉家留你了吗?今天她还穿金戴银去兰家参加了宴会吧!”厉似宸毫不犹豫地拆穿了她。
丁雅玲干瘪的嘴唇哆哆嗦嗦着,伸出手指就往他鼻子上戳,“你,你这个不孝子!我去参加宴会是为了我吗?我是为了你们厉家!为了你们厉家的生意!”
厉似宸蓦地抓住了那只指甲染满了鲜红蔻丹的手,用力丢了回去,“别装了!厉兰两家的生意,哪一桩哪一件是你拿回来的?”
丁雅玲没讨到便宜,反而被亲生儿子当众戳穿了那么多事,下不来台,便捂着闷痛的胸口道歉说:“对不起,是妈妈没用,是妈妈没能照顾好你,我知道现在你的翅膀也硬了,容不下妈妈了,一双孙儿孙女也不需要我带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便脚步踉跄地向灯光处走去。
佣人A痛心疾首地哭着说道:“少爷,您不该这样气夫人啊!她心脏一直不好,要是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好?”
“她心脏怎么了?”厉似宸心中一震,望向她背影的视线有些焦灼。
“夫人这几年心脏病发作的几率越来越高了……”佣人b哭着追上了她。
可她还没有扶着丁雅玲,她便脚下一软,倒在了林荫小道上。
“夫人!”一群佣人蜂拥过去,把丁雅玲抱在怀里,哭声此起彼伏,阵仗之大把家里的人全弄醒了,原本熄灯的地方正接二连三地亮起了灯火。
厉似宸顾不得多想,上前把丁雅玲从地上抱了起来,向医务室跑去,“叫梁博!立刻!马上!”
夜晚的凉风染上了他声线的焦灼。
“等等,林月呢?她人不是一直跟着我妈的吗?”厉似宸突然驻足问佣人A道。
佣人A眼中闪过一丝慌张,“林助理她,她请假回家了,今晚,她家老人病了。”
“是吗?”厉似宸眸子闪过一丝诡谲。
在厉家这么多年,林月什么时候赡养过老人?他从未听说过。
佣人b见状,忙打圆场道:“是这样的,林助理那个没养过的妈突然找上门来,让她回去帮忙养老。”
厉似宸眸光深邃地看了一眼黑衣人逃跑的方向,不动神色地抱着丁雅玲离开了。
这时,许毅带着人悄无声息地包围了苏幻云居住的院子,把一个身穿红色长裙、披头散发的女人缉拿在手。
“许助理,现在怎么办?”协同许毅办事的保镖望着那群佣人慌乱逃窜的方向面色凝重。
许毅从未见过厉似宸这么紧张丁雅玲,看来这次不是她装得太真,就是真的病了。
血浓于水,即便这对母子没什么情分,可怎么说母子之间天然的感情摆在那,厉似宸就算再冷酷无情,也难以逃脱原生之罪。
“见老爷去。”许毅沉吟道。
他敲了敲苏幻云的门,“夫人,是我。”
苏幻云和兰菊英蜷缩在角落里,手机里却频频发出恐怖的怪声,起初,只要苏幻云的手机这样,紧接着,兰菊英的手机也发生了病变,屏幕闪烁了几下后,便开始自动播放恐怖影片,都是一个红裙长发的女人在敲门,那声音充斥着苏幻云的耳膜,饶是无神论者的她,也变得精神脆弱了。
她猛地关上了电脑,并指挥兰菊英把电池拆卸下来,才使电脑免遭损害。
门外骤然想起了许毅的声音,苏幻云苍白着脸色说:“去,去开门!”
兰菊英吓得嘴唇哆嗦,“不能开!我听说那东西诡得很,专门冒充亲人的声音,趁开门的空挡钻进门……”
“没事,真的是许毅,我听得清清楚楚!”苏幻云不敢想象,恐怖片中上映的画面竟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便扶着她的手下床来,“没事,我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