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律师闻言,十分无奈地摇摇头,老爷怎么越来越糊涂了呢?
两个孙子已经废了一个,第二个只是做了一件道德上不符合伦理的事,可也没到十恶不赦的地步。
老爷更改遗嘱,只会让厉氏集团人心大乱,给外人可趁之机!
厉仲怀斜眸冷盯了他一眼,“还不快说!”
张律师无奈,只能告诉他废止协议的办法:让医生出具厉仲怀在订立遗嘱之前,已经患了老年痴呆症,之后所做的一切协议,一律无效!
厉仲怀闻言,清瘦的身影蓦地低沉下去,无力地靠在太师椅上,厉氏集团的股份大部分掌握在他和厉似宸手中,如果他的20%因持有者患病,失去了行动能力,那厉似宸承担的29%,也因他目前沦为植物人而无法继续持有。
厉氏集团的股东大会早已今非昔比,曾经打江山的老臣子已经退的退,死的死,注入了不少新鲜血液,那些人可不完全听厉家的。
有些人甚至生出了不臣之心,若不是资金有限,恐怕早就操纵厉氏的股价,低价买入高价卖出,疯狂洗钱了。
“老爷,如今二少爷和苏幻云的事,您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把财产交给他继承,总比群龙无首,被别人趁虚而入得强吧?”张律师诚恳地说。
难道真要天亡厉氏吗?
厉仲怀站起沧桑的身影,临窗而立,屋外是一片青葱的绿草地,那是厉似宸从小玩到大的地方,最喜爱的大孙子在自己的呵护下茁壮成长,接触商场、发光发热,直到独当一面,都在厉仲怀的掌控之中。
可一切都随着他遇见了苏幻云,变了!
对他言听计从、无话不说的孙子,竟为了苏幻云屡次违背他的意愿,宁可娶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进门,也不愿意和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冷家联姻!
“张律师,我的决定错了吗?”他打开烟盒,取出一支雪茄烟放在唇边,雪茄苦涩的气息提醒着他心里的苦。
张律师忙给他点燃了雪茄,近距离看他,不过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为何心里还装着这么多想法呢?
“老爷,不管把财产给谁,他们都是您的孙子。”张律师不无感叹地摇着头说。
厉仲怀夹着烟的手指微微颤抖,“可是,自从我把所有权交给了厉夜宸,厉家的祸事便接踵而至,先是厉氏集团现金动荡,后来是似宸出事,如今,他居然敢对苏幻云那般!她,她可是……”
厉仲怀总结了一番这段日子的事故,便把责任都归结到了那封协议书!
“老爷,说句不该说的。”张律师和他说得上话,又是法律界的朋友,对厉仲怀的决定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说。”厉夜宸掸了掸烟灰。
“是这样!您有没有想过,这些事并不是您授权给厉夜宸以后开始的,或许更早,从您和冷家小姐重逢之日开始!”张律师的话一语中的点破了厉仲怀的心思。
可作为一家之主,他是绝对不可能有错的!
他也不会承认自己的决定出了问题。
“你是厉夜宸派来的说客?”厉仲怀脸色猛沉,语气不善地质问道。
张律师哑口无言,却也不想解释了。
“老爷,如果您需要让家庭医生出具健康证明,请把发病日期往前调到协议签订日期之前。老爷,我要说的话,说完了,先告退了。”张律师深知多说无益,只能感慨厉仲怀是真的老糊涂了。
不知谁走漏的风声,在外参加宴会的丁雅玲突然杀回了厉宅,向松鹤苑的大门直直走来。
她身穿一袭红色双面绣旗袍,上半身罩着一条珍珠璎珞披风,踩着碎砖高跟鞋,卷带着香风细细,走到厉仲怀面前,满眸焦急地喊道:
“老爷,您看看我没说错吧。我就说苏幻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配得上我儿子?现在好了,她害得我儿子残废在床半死不活,她倒好和厉夜宸又出双入对,外人还不知道怎么传咱们家的笑话,说厉家的男人都逃不过苏幻云的手掌心呢!”
她尖锐着嗓音,两片薄唇一张一合,噼里啪啦把苏幻云批得一无是处!
厉仲怀被她的声音震得脑壳疼,浓郁的香风让人闻了想吐,厉仲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呵呵,你儿子还没瘫痪呢,你就天天咒他。亲生儿子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省,你倒好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参加舞会、宴会!这就是你一个做娘的该做的吗?”
这些年来丁雅林听过不少他的抱怨,已经是老油条一根,不再惧怕他的任何批判了。
丁雅玲做了做羞愧的样子,掩着鼻子说:“哎,我再怎么出去参加宴会,也是为了咱们厉家能够有正常的太太外交!我不像那什么苏幻云,成天里只想着怎么把两个孩子捆绑在身边,还想把男人也捆在身边,让似宸那么听您话的孩子,现在都不听您话了……”
“闭嘴!我的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厉仲怀声线严苛地命令道,刺刀般的眼神剜了她几眼,不满地蹙眉道,“还有,回去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别让外人议论厉家的女人,丈夫早亡、儿子罹难,却还打扮得花枝招展不安于室!”
丁雅玲闻言,气得鼻孔生烟,气冲冲地冷哼了一声,便扭身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她走了好一会,厉仲怀的脸色都难看至极,厉家真是要败了!
丁雅玲扶着林月的手,从松鹤苑出来,便黑沉着脸。
“夫人,是不是老爷子又说了您什么?您别听他说什么,天下哪个女人不爱美?您穿得太寒酸,宅在家里,别人还以为您是个笼中鸟呢!”林月把夫人的心思拿捏得十分准确。
丁雅玲深以为然,便放慢了步调,寻思着说:“他爱说就说去!衣服是我的,我想怎么穿怎么穿!对了,听说苏幻云那个贱人回来了!”
林月知道她和苏幻云谈不上几句,便志不同道不合,话不投机半句多,便多了几分进言挑拨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