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幼华稳稳站在黑色墨汁之上,毫不畏惧的看着李元桑,双手朝两边摆开身体呈一个十字,不过秒许时间之后,黑色的天空变成了更为漆黑的幕布,缓缓流淌如河水涌动,平静不过眨眼又突然如沸水翻腾,转眼如怒海滔天,整个天空变作台风中肆意翻卷的海面,在滔天的黑暗墨水中,诡异的身躯逐渐浮现,那都是之前李元桑召唤而来又突然消失的天游鬼,现在竟然在张幼华的操纵下出现。
“真不知道你是不死心还是太贪心,还想让老子给你把能量再垒实,也罢,我就先松松筋骨吧。”李元桑扯了扯嘴角道,“刀来!”
李元桑一句刀来,刀就已经在他的手中,不见飞来,是李元桑手中平白创造,古朴的刀与毕宿子等人手中的刀造型一样,大小却更大一圈,此时漫天天游鬼已从黑幕之中钻出,嚎叫一声便冲向李元桑,浑身阴气先至,若是寻常使徒,就是天游鬼身上的阴气也要费力承受,行动速度要比平时慢上三分,天游鬼挣脱束缚,得到的不仅仅是漫游天下的自由,还有无坚不摧的利锐身躯,身体所至便能摧枯拉朽,即使使徒身体有元丹加持也无法抵挡天游鬼的一击。
王明远此时异常紧张,浑身力量紧绷死死的盯着李元桑,此时上千天游鬼反扑,王明远以为这时候是杀死李元桑的最好时机,他要找到李元桑的空隙,趁他不备一击致命。但接下来的画面让他开始手脚冰冷……
“归我无一。”李元桑横斩一刀,出手不急不缓平平无奇,好像是普通人就这么空挥了一刀。但是王明远却知道,这一刀根本没有那么简单,因为随着李元桑的这一刀挥出,天空中率先冲出的数百天游鬼都停滞不动,李元桑身前的空间仿佛被定格在了那一瞬,落寞的气息在停止的空间游荡。
“一时间忍不住放了个大招。”李元桑叹了口气道,“无趣啊。”
话音未落,那停滞不动的数百天游鬼身上都出现了一道水平的刀痕,将它门拦腰一斩为二,在空中纷纷陨灭化作飞灰,李元桑那不急不缓的一刀看似只砍出了一刀,没想到竟是在那一瞬砍了数百刀,上千的天游鬼在李元桑一招之下消亡近半!
“这还是人吗?”云舒卷看到这一幕只剩下目瞪口呆的傻看着感叹。
“这怎么打,我们回去吧?”应淑涵也早已没有了刚刚一往无前的勇气,第一次萌生退意。
如果只是简单的一瞬间放出多次攻击,天空小组四人都自信能够做到,但不论是星光还是月光亦或是阳光,都是有迹可循且精度较差,但李元桑这一刀不仅攻击次数达到数百次,且根本无迹可寻,所有人都看不到李元桑那一刀的攻击轨迹,更重要的是那令人发指的精准度,没有一刀是落在空气中,这已经不是人能够达到的程度了,就算是天空小组这四个站在人类顶点的天才也对这一刀望其项背。
倒是张幼华正面看着这一刀反而面色不变,只是皱了皱眉头,收起双手往前挥动,剩余的天游鬼散开程圆球状将李元桑包围其中。
“天游鬼的气息是怎么回事,好像实力又增加了?”王明远皱眉道。
天空中的天游鬼在少了一半之后,剩余的天游鬼实力都有所上涨,虽然不是大幅增加,但比之之前都有明显的加强。张幼华再次挥动双手,天游鬼开始行动,三三两两的天游鬼分批冲向李元桑,有着利爪利齿的天游鬼携裹着大量阴气仿佛一个炸药包般冲向李元桑。
“有意思,想跟我打车轮战,也好,多给点时间给那小子叙叙旧,也算说说遗言。”李元桑自言自语道,抬手便是一刀,将空中天游鬼隔空斩灭。
另一面,龙子愁闪身来到了道观后面的住所,闫王昔和女儿闫楠多坐在凉亭之中,龙子愁来到二人身前看了看闫楠多又看了看闫王昔,轻声道:“对不起。”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对不起。”闫王昔拍了拍龙子愁的肩膀说道,“怎么样,对付得了李元桑那个老家伙吗?”
“不知道。”龙子愁说道,“他的实力实在深不可测,我只能说尽力。”
“你不该来。”闫楠多在边上瘪着嘴忍了许久最终只憋出这么四个字。
“你是我老婆,还有我老丈人,你们两个算是我至亲的亲人,你们被抓了我怎么不该来,倒是你们是受我牵累才被抓,我再不来良心如何能过得去。”龙子愁上前抓住了闫楠多的手说道,“只不过我们虽有夫妻之名却至今没有夫妻之实,如果岳父大人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到边上……”
“你他娘的臭小子原来还惦记着这个才来的!”闫王昔差点被气的原地爆炸,狠狠一巴掌打在龙子愁脑袋之上,闫楠多则羞得满脸通红。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龙子愁摆手求饶道,“你们还是抓紧时间离开吧,现在我已经到了,李元桑就不会留你们。离开之后一直往南走,走的越远越好,我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会波及多远的地方。但离蛮战国越远总归越安全。另外躲在家里不要出门,即使一定要出门也要带上口罩,记得勤洗手,勤通风,尽量不要和任何人类接触,最好在家待上一个月,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只有这样你们才有机会活下来。”
“那你呢?”闫楠多和闫王昔同时问道。
“把我忘了吧。”龙子愁笑了笑道,“如果我活着我会来找你的。”
闫楠多双眼泪水立即落下,而闫王昔则点了点头道:“忘不忘的就别说了,你已经是我的女婿了,小心点,一定要活下来。”
说完拖着闫楠多就往山下走,禁锢的阵法已经被龙子愁破坏,而看守的人也已死绝,二人再没有受到阻拦,闫楠多咬紧牙关强忍悲痛,她明白此时就算哭闹歌颂爱情的伟大也不会得到命运的垂怜,反而会拖累龙子愁的实力发挥,自己只有彻底到达安全地带才是对龙子愁最大的帮助。
看到两个人快速离开,龙子愁点了点头,再次没入黑暗之中,而玉蒙山的上空,黑墨似无处释放压力的花洒全力喷涌,半空中王明远三人痴傻的看着高空的身影,仿佛崇尚科学的无神论者第一次看到了神明,一人斩尽满天天游鬼的神明,王明远头一次产生了逃跑的想法。
“我劝你们别想着逃。”李元桑的声音响起,他挥了挥手中的刀,张幼华和姜胤湉被斩断的躯体化作了飞灰,所有天游鬼宣告灭亡,但天空的墨黑却依然浮动,李元桑看着如湖水般流淌的黑墨轻声说道,“在这场注定会出现毁灭的战斗上,每个人都逃脱不了。”
“疯子!”
光芒闪烁,王明远发动最强的力量,汇聚了月光和星光,三道光芒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闪动,转瞬已经在黑暗的空中划出一道穿过天际的光芒。李元桑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光便消失了,尸体的血液如雨落向地面,天空小组也宣告了全灭,而王明远三人怕是到死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死的。
“原来你的力量是操控这个星球的能量,这一点都不合理。”龙子愁的声音响起。
“你看出来了?”李元桑轻声说道,“所以我是无敌的存在,你还想反抗吗?”
“为什么不反抗。”龙子愁平静的说道,“我的能力也是操控,元丹的最终解是钥匙,而我也是拿到钥匙的人,谁能赢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搓动手中的三颗新鲜的元丹,李元桑面无喜怒,望向黑墨的湖面,一道道黑色墨水凝聚的利箭攒射向李元桑,箭速不急不缓却直指李元桑,哪怕李元桑稍微挪动身形,利箭也跟着调转方向,李元桑微微一笑,抬起手中的刀一刀斩下,刀落箭灭。但攻势却刚刚开始,大如湖的黑墨开始向李元桑倾倒,仿佛一座山压向一只蚂蚁,李元桑在黑墨湖面前似乎脆弱的毫无还手之力,但李元桑依旧是笑,不再挥刀,而是抬起了手,指了指,一座山就挡在了他的身前,那是玉蒙山。
山湖碰撞,而且是在天空上激烈碰撞,山石飞溅黑墨倾泻,隆隆声炸响整个星空,爆裂的巨浪袭向脆弱的大地,地皮倒卷树木揉碎,这是最为绝望的灭顶之战。
“有意思吗?”李元桑问道。
“当然有意思。”龙子愁回答,他站在黑色的湖面上,居高临下看着李元桑。
“有什么意思?”李元桑继续问道。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龙子愁道。
“我只知道你再这样水字数是不道德的行为。”李元桑挠头道。
“不要试图打破墙壁。”龙子愁皱眉道,“我就是在触摸这个墙壁,这个世界存在着一个极限,又像是一个束缚的牢笼,或者是规则的限定,能量的破坏力虽然看上去声势浩大,但其实质量并不高,我在发挥的时候每每感受到那种力到尽头的无力感,那就是压在这个世界之上的天花板,只要我摸着这个限定的天花板,我就站在了不败的位置,我只需要摸得更加严实,摸得更加用力,感受到天花板给我的反作用力……”
“六十年前我第一次摸到你所谓的天花板。”李元桑突然说道,“在我吃下第二颗元丹的时候。”
“你居然能够承受两颗元丹?”龙子愁惊讶道。
“一个人不可能承受两颗元丹的。”李元桑平静的说道,“不然你以为怎么会有李元民的存在。”
“李元民……你已经达到能够分身这个境界,你还需要什么答案?”龙子愁说道。
“就是因为站在了最高的巅峰,所以我才只能追求这个世界的答案,我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创造了这个世界,又创造了我,这是自相矛盾的存在,这个世界充满了悖论和不合理,所以我要知道答案。”李元桑抬头看着龙子愁道,“所以你帮我带来了答案,生死就是答案,只要地狱在了,死亡就是一场历练。”
“难道你要自在狱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放心的去死?”龙子愁问道。
“不是放心的去死,而是放开手去做,我要在这里打破这个天花板!”李元桑朗声道,“李元民,快来!”
李元桑随手一招,李元民在下一瞬便被他攥住脖子拎在空中,紧接着李元桑张开大口咬住李元民的额头用力一吸,哧溜一声,李元民变成细小的面条被李元桑一口吸进了嘴里,沉重的气息从李元桑的身体里迸发,龙子愁和自在狱被震的倒退数百米,能量从李元桑身体里不断冲起冲向天空,冲击那道天花板,李元桑一声暴喝,身体的气息终于突破原有的层次,天空似有玻璃破碎的声音发出,李元桑突破了那道规则,那道限制,死亡也随即而来,巨大的能量撕裂了他的身体,元丹的能量撑破了他早已枯朽的躯壳,但在他消亡的同一时间,龙子愁脚下的黑色墨湖之中,李元桑破开湖面站在湖面之上,他死了又活了,他抬起头看向天空,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天空上出现了一只眼睛!一只巨大到整个天空都看不到其他东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