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娘,欢儿刚醒,人还是懵懂的,云瑶,带二小姐先下去休息吧。”苏将军本想着说些事情,可见她这副模样也是不忍心。
烬欢离开的时候还听着大厅里的人说着如何处置裴家庶子,全部都想着在为她讨回公道,这样受宠的感觉不禁让她心生暖意。
她忽而想起一事,顿了顿脚步问道:“裴家庶子?是,何人?”
“啊?二小姐连姑爷都不记得了?”云瑶摇头叹气,“姑爷是裴王爷的二子,去年入赘到咱们府上的。”
经云瑶一提醒,烬欢脑海中浮现出了她为何落水的画面,她那个好姐姐,知她不熟水性,在寒冬腊月推她下水,可好像不止她一个人落水了。
“当时是什么情况?”
云瑶说起来就生气,“还不是大小姐嫉妒二小姐与景王爷走的近了些,奴婢跟过去的时候就瞧见大小姐把二小姐给推下水了,连带着自己也掉下去了,还是景王爷和姑爷一同下水救你上来的呢。”
“那大小姐是怎么上来的?”
云瑶摇了摇头,“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当时人都慌了,喊了好些人将二小姐送回房,也没人注意大小姐是怎么上来的,可大小姐醒来后却说是您把她推下去的。”
烬欢大概了解了一些,便让云瑶带着她去瞧瞧那位裴家庶子。
那人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水房中,膝盖以下全都浸泡在水中,时日长了,浑浊的污水侵蚀皮肤的表面,终会落个残废的下场。
烬欢推开水房的门,一道光顺着照了进去,只见一男子被铁链吊着双手挂在水里,头埋的很低,像是昏了过去。
“把他放下来。”
看守的人犹豫了一下,带着人解开铐子把人给抬了下来放在地上,“二小姐,还有气,是不是……”
话只说了一半,烬欢不难猜出,这些人以为她把人放下来是为了好杀。
烬欢蹲下了身子,伸手拨开了他潮湿的头发,露出了那张绝美的脸,心里咯噔一下,印在心口上的灵玉也在烨烨生光,烫的她难受。
裴王庶子,裴修寂,年二十二,自小无母,在王府中饱受欺凌,只因他无七情六欲,无五感被视为异类。
一年前,宫中酒宴,不知为何,苏烬欢竟同裴修寂被发现共处一室,衣衫不整,苏将军大怒要让裴王给个说法,裴王本就不重视这位庶子,大手一挥就把人送进了苏将军府做了个入赘的。
烬欢看着眼前的裴修寂心中五味杂陈,封天镜前他们四人皆入了镜中,想必眼前的这位就是裴修寂的前世了。
真是冤家路窄。
想到这里,烬欢伸手摸了摸裴修寂的胸口,全无心脏跳动的痕迹,但鼻息尚在,七窍玲珑心果然在他体内。
“把人送回去。”
云瑶不解,“二小姐,他身为姑爷,不要命的跳下水去救大小姐,你难道就不气吗?”
烬欢募然回首,眼神淡漠的看向云瑶,“你不是不知道大小姐是如何被救吗?”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云瑶低下了头,“奴婢也是怕二小姐生气会气坏了身体,总归他不过是不受宠的庶子,何必要对他这么好。”
“他受了伤,还泡了水,先带回去吧。”
足以盛下两人的木桶放满了热水,热气氤氲,裴修寂冰冷的身体逐渐恢复,睁开双眸的一刻便对上了一双灵动的眼眸。
裴修寂动了动身子,却感觉双腿不听使唤,只能躺在木桶里,“多谢二小姐开恩。”
人生的好看,待人又宽厚有礼,丝毫没点架子,这是烬欢在回来时听着婢女们谈论裴修寂时听到的。
起初她见到裴修寂时也是这样的感受,除了他整日端着大义凛然,佛度众生的姿态老想着教化她,倒也没什么不好。
烬欢拿起旁边的木勺舀了一勺水浇在裴修寂的身上,“先把身体养好吧,我晕了一月,不知爹爹祖母把你关进了水房。”
“是我做错了事,罚我是应该的。”
冰冷淡漠的口气真像极了她认识的裴修寂。
眼前女子歪着头靠在木桶边缘,手上的木勺有一下没一下的舀着水往他身上浇,裴修寂被她看的浑身不舒服,抬眼望去,她忽而弯起眼睛冲他笑了笑。
干净又纯粹的笑容。
不,她一定是在嘲笑他如今的下场是多么的落魄不堪。
今日烬欢初初醒来,所做的事情就传遍了将军府,不过苏老将军疼惜烬欢,索性随着她的性子,也不唤她来正厅用膳,干脆把膳食送进了房。
烬欢累了一日,身体有些不堪重负,泡了个热水澡,云瑶在一旁小心伺候着。
云瑶帮她散下长发,昏黄的烛火下少有的安静乖巧,让云瑶忍不住开口道:“二小姐,把姑爷带回来是想到法子惩治他了吗?”
原先的苏烬欢看裴修寂怎么都不顺眼,自从裴修寂入府后更是想发设法的羞辱打骂他,就连跟在苏烬欢身边的云瑶也觉着这次把裴修寂接出来是为了更好的羞辱。
不等烬欢开口,门口候着的丫头急匆匆的跑进来,朝着烬欢福身行礼,“二小姐,姑爷来了。”
烬欢转头,便看见裴修寂走了进来。
他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头发眉毛上染着寒霜,进了屋化成了水打湿了发丝衣衫。
寒风从屋外灌了进来,裴修寂局促的站在屋内。
烬欢却注意到了裴修寂的衣衫单薄,现下正是寒冬腊月,穿成这样还能活着,命可真大。
他体内的那颗七窍玲珑心需让他感受到七情六欲,知人情冷暖方可化成,只有在心成之时才能用灵玉取出。
烬欢勾唇轻笑,朝着云瑶使了个眼色,云瑶微微颔首退了下去,不过多时就捧着厚重的衣衫进了房。
“你穿的单薄,又被霜水打湿,把衣服先换上吧。”
裴修寂余光扫向云瑶手中捧着的衣衫,心中暗想着里面必然是藏了东西,可还是脱下外衣,将那套衣服换上,令他奇怪的是,衣服里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