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裴修寂听了个清楚,他不禁在心中想着,这位二小姐又在盘算着什么戏弄人的法子。
这时,烬欢才想起来裴修寂还在,朝着云瑶使了个眼色,随后抬手指向另一侧的软塌上,“最近天气太冷了,你就在那软塌上睡吧,你那屋子睡不得人的。”
裴修寂顺着烬欢的手看了过去,脸色差到了极点,再回眸看向烬欢时,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将她吞噬。
烬欢被他看的背脊发凉,吞了吞口水说道:“怎,怎么了?我这一共就这么大,你也只能睡在那里,总不能跟我睡在同一个床榻上吧。”
裴修寂没有言语,缓步走向软塌,将手伸在了锦被的下方,除了摸到了里面搁着一个汤婆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居然,什么都没有。
他的动作落在烬欢眼里让她很是疑惑,只好扯过云瑶问道:“他又怎么了?不过就是让他睡在软塌上,又不是睡在地上,那么大的反应干嘛?”
云瑶想到自从二小姐醒来后之前的事情大多都忘了,便轻声解释道:“姑爷入府的第二月,二小姐就让姑爷睡在软塌上,那被子里藏了好些的蛇,姑爷最怕的就是蛇了。”
“他怕蛇?”在烬欢的记忆中,她总感觉裴修寂是什么都不怕的。
“是啊,姑爷原先在宫里被皇子公主们当做玩物经常戏耍,曾经将一条活生生的蛇塞进了姑爷的手里,还是路过的太监在皇子们走后好不容易才把蛇给扯出来的,听说那条蛇都钻进喉咙里了,只留了一条尾巴在外面。”
听着云瑶的描述,烬欢可以想象当时的场面是多么的令人害怕,平日里见着蛇躲开就是,一条活生生的蛇钻进嘴里,从喉咙里不停的往肚子里钻,能清晰的感觉到活物在动。
她听着就觉得害怕恶心,就更别提幼年时的裴修寂当时会是什么样了。我
苏烬欢明知道裴修寂怕蛇,还把蛇藏在里面,怪不得当她说让裴修寂睡在软塌上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了。
“真作孽啊。”烬欢小声说了一声,起身走向了裴修寂,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裴修寂警惕的转身,眼神狠烈,看的烬欢心里咯噔一下,良久才开口说道:“那,那什么,之前的事情我跟你道歉,以后都不会了,府里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裴修寂狐疑的看着烬欢,想从她的眼中看出些端倪来,可除了那一双明亮的眼眸外什么都看不到。
“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烬欢认真的说道:“之前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跟你道歉是应该的,但是你得接受我的道歉,以后不能记在心里了。”
裴修寂眼神复杂,着实摸不清烬欢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烬欢也是个要面子的,那些事又不是她做的,不见裴修寂回应,她转身往床榻边走去,扯过被子盖在身上,“云瑶,熄灯睡觉。”
“是,二小姐。”云瑶手里拿着灭烛杆一一灭了房间里的烛火,房间里顿时黑暗一片。
烬欢打了个哈欠,着实困的不行,盖上被子没多久就渐渐睡着了。
清晨的阳光分外刺眼,烬欢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忽而感觉到身侧似乎有东西,再转回去的时候,便看见睡在她身侧的裴修寂。
他的双眼紧闭,卷翘的睫毛微微抖动,像是蝴蝶的翅膀,脸红红的,嘴唇发白,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
烬欢伸手推了推裴修寂,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会是,死了吧?”她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探鼻息,微弱的吐气吐在指尖上,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烬欢小心的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门口迎面就看到云瑶,“云瑶,去叫个大夫过来。”
“二小姐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云瑶将铜盆搁在地上,紧张的上前去摸烬欢的额头,“不热啊,需要叫陈大夫过来吗?”
烬欢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裴修寂,他脸色很难看,躺在我的床上好像晕了。”
听是姑爷生病,云瑶这才放下心,听了命就去请大夫,没过多久就带回来一个老大夫,肩头背着药箱。
烬欢一直在房中等着,床上的裴修寂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就算是用手推他都没醒。
“大夫,他已经睡了很久了,怎么晃都晃不醒。”
老大夫背着药箱走了过去,先是给裴修寂把脉,后是从药箱里取了一片参片,捏开裴修寂的嘴巴往他的舌下放了下去。
在来之前,老大夫就听说了将军府的二小姐待人犹如牲畜,府内的二姑爷更是没被当成人看过,本是不想来的,又不想见死不救,还是没能硬下心肠。
老大夫起身朝着烬欢作揖道:“这位公子身体太虚弱了,又有内伤不曾医治,一直硬扛着抗成了顽疾,二小姐还是饶过这位公子,放他一条生路吧。”
又有内伤,又有外伤,还形成了顽疾,烬欢听的头都大了。
烬欢抿了抿唇问道:“那需要给他开什么药才能好吗?多贵我都能买。”
老大夫叹了一口气,“公子的病不是大碍,也是饿的久了晕过去了,多给他点吃食就成,内伤顽疾用一些活血化瘀的药即可,都是一些便宜的药材。”
烬欢只以为裴修寂是那一天没吃东西而已,听着大夫说的话,八成是好几天都没吃给饿成这样了。
她不是告诉府里的人,不许再虐待裴修寂了吗?
还是说府内上下根本不在意裴修寂的死活,可这终究是个大活人,这么做也太过分了。
烬欢让云瑶把大夫送走,再去药铺开药,忙活完这些事情的时候,裴修寂已经醒了。
小厮端着吃食刚进房,正对上床榻上坐着的人的那一双冰冷的眼,差点没吓得手里的托盘都掉了。
“裴公子,吃饭了。”小厮本就看不起裴修寂,即便是现在也是看不起的。
裴修寂撑着从床下下来坐在桌前,扑鼻而来的馊味是他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