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街口有家卖菜的,姓徐,他看着这老头子的生意好,自己的菜又不行,就让我来掀了老头子的摊子,打到他不敢再来城里卖菜为止!”
“收了多少钱呀?”
千芫脚尖点地,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随口一问。
尖嘴猴腮忍着疼,颤着手从胸口里掏出了一个破钱袋子,递给千芫。
“姑奶奶,我就收了他二两银子,再多真的没有了!”
身体疼,心更疼!他还不如不接这个活呢!碰上这么一个小恶煞!闹不好还得倒贴钱!
千芫颠了颠钱袋子,确定里面是二两银子,就转身塞给了李大爷。
她微微侧身,瞥了眼尖嘴猴腮。
“你知道那人在何处吗?我要你将他的要求好好用在他身上,否则……”
小姑娘微微一笑,没有说会有什么后果,可就是那笑容,莫名让人寒颤。
尖嘴猴腮打了个哆嗦,赶紧应下来,“一定完成姑奶奶交代的任务……”
“怎么能是我交代的呢?明明是那位徐老板的授意呀!”千芫歪头笑道。
小仙女可不能替人背锅哦!
尖嘴猴腮哪敢反驳,应声之后就咬牙忍着疼从地上站起来,带着那两个打手跑了。
赵氏和何父帮着李大爷收拾了摊子,他们将被踩坏的菜放到一个筐子里,将还算完好的菜放到另一个筐子里。
李大爷颤抖着手,摸着那些坏掉的菜,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老人家年纪大了,儿子被儿媳撺掇着分了家,自己一个人在村西头的小屋里住着,好不容易收成了点菜,打算卖了赚点银子,谁知遇上了这种事。
赵氏自己也种菜,看到菜被糟蹋,不由得骂了一声“畜生”。
“老大哥你也别伤心了,今天芫芫打了他,想来他以后也不敢再来了!”
“不知您那里还有多少青菜呀?”千芫想到何家后院的那些菜,“不如都卖给我们吧!”
赵氏眉心一跳,想阻止她,只是摸到袖子里的五十两银票,又咽下了口中的话。
罢了,钱都是芫芫赚的,她想做什么就做吧!
李大爷是想把菜卖出去,可也不想让别人花这个冤枉钱,他家里有三亩地种菜,就算何家人多,顿顿吃青菜,一个月也吃不完。
“丫头,你的好心老头子心领了,要是你想吃,等回去我给你送一些过去,不收你钱。”
上次她给了他一根人参,可比他这些菜值钱多了。
看千芫还想说什么,赵氏忍不住了,将人拉住,对李大爷道,“老大哥,你先回去吧,我们在城里还有事,就不和你一起了。”
“哎,哎。”李大爷叹了口气,赶着牛车离开了。
赵氏隐晦地提醒千芫,“芫芫,别忘了今天咱们还有正事,买菜的事等回去再说!”
平溪县很少有像黑虎那样的恶霸,但人心不可测,没看到老李都遭殃了吗?谈论与钱有关的事,还是不要在外面说为好。
千芫不怕那些恶人,她独来独往习惯了,难免会忘记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还有原主的家人。
“听您的!那我们快去吧!”
铺子的事好说,只需要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即可。
倒是住宅有些不好找,有的地方距离铺子太远了,有的地方又太狭窄阴暗了,既然要买,总不能随便凑活。
三人挑了半天,最后看中了一处青砖红瓦的上好宅子。
这座宅子在小巷子内部,拐个弯就能看到铺子所在的那条街,且占地面积大,类似二进房的结构,不怕房屋晒不到太阳。
三人进去逛了一圈,发现这宅子似乎是新盖好的。
宅子的主人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他穿着绸缎青衫,面容和善,双手交握在身前。
“我儿在省城置办了宅子,说让我也过去住,眼瞧着我这房子刚盖好没多久,也不舍得随便卖出去,看你们是体面人,才决定让你们来看看,你们要是满意,就出个价吧。”
三人穿的衣服不是多好的料子,这里的“体面”自然说的是他们的气质。
千芫他们一路看过来,对房子的价位也有了了解。
“四十两,要是行,我们就买了!”赵氏嘴上说得痛快,心也抽抽的。
不过这宅子里有一间正房和四间厢房,四十两还挺划算的。
当然,赵氏是在故意压价,她心里的最高预期是五十两。
宅子主人犹豫了下,他急着走,剩下的几天,不一定能再遇到这么合心意的买家了。
而且看那小姑娘的气度,身着粗布麻衣却宠辱不惊,未来指不定有什么造化呢!卖他们一个面子也不是不行!
他像是被割了肉一般,说道,“四十三两吧!”
在这个小县城里,肉才十几文一斤,多要的三两银子已经不少了。
赵氏又看了看宅子,似乎在纠结值不值,沉默了一会儿,她道,“行,四十三两就四十三两!”
拿到房契后,太阳还在天边挂着,三人就先去了铺子里,收拾了收拾。
何父找木匠定制了八套桌、柜台、牌匾等木头物件,约定了三日后取货。
临走时,千芫去药铺里买了些香料,像八角、桂皮、陈皮……山里不好寻这些东西,就算寻来,还要清洗晾晒,太麻烦了。
她手里有银子,不必再费这个心。
中午的时候何老爷子宰了只鸡,按照千芫的方法,用酒、胡椒和盐泡了泡。
等他们回来,老爷子已经将鸡捞出来了,他备好了香菇等其他食材,也蒸上了大米饭。
何家人除了孩子,基本都会做饭,他们看着千芫做黄焖鸡米饭,也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赵氏让千芫多盛了一碗饭,“芫芫,你去给那霍小子送去,他日日给咱们送猎物,咱们不能做不知感恩的人。”
千芫没有反驳,端着碗就去了。
霍啸寒的家比较简陋,当初盖的时候比较匆忙,一间一卫一厨房都是土房,大门也是最简单的木门,连门栓都没有。
村子里偷鸡摸狗的人知道这是霍猎户的家,倒是不敢有什么不好的主意。
千芫一手端着碗,一手敲了敲门。
“谁?”
男人的声音略带凌厉,跟寻常与她说话时的温和不同,似乎在做什么要紧的事。
星君看了一眼,给自家殿下说好话,【他正在忙,而且他不知道来的人是你。】
千芫对此不甚在意。
她又没有出声,阿寒不知道是她很正常呀!
此处比较偏僻,周遭安静,门内男人从容不迫的脚步声,像是敲在了人心上。
门被打开,千芫闻到了些许的血腥气,虽然这气味被遮盖过,可她还是闻了出来。
这与牲畜的血不同,好像是人的。